《八表雄风》无错字干净清爽的文字章节完整无删节
微苦小说网
微苦小说 军事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乡村小说 网游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热门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同人小说 架空小说
小说排行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总裁小说 穿越小说 灵异小说 综合其它 经典名著 短篇文学 全本小说
好看小说 小姨多春 窝在山村 狼性村长 月影霜华 盛世嫡妃 庶女有毒 走村媳妇 锦衣夜行 天才狂妃 天才相师 留守少妇 江山美人 亿万老婆
微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八表雄风  作者:司马翎 书号:41441  时间:2017/9/20  字数:18846 
上一章   第三十六章 沙门之劫    下一章 ( → )
  这时那姓王的香主已戒备地走入屋去,片刻便走出来,道:“屋內十分简陋,没有敌人潜伏。”

  铁臂熊罗历微微一笑,道:“我们既然到此,敝座无妨也进去瞧瞧,有烦王香主代为押阵。”

  他大踏步进去,转眼便走出来,沉声道:“此屋不久以前有人进去过,极可能是在我们抵达之前方始潜匿起来。”

  那姓王的香主讶道:“罗香主久涉江湖,阅历丰富,所见自然不假。但敝座早先却未曾发现可疑之处,敢问罗香主何所见而云?”

  罗历四面望了一眼,道:“屋內尚有极浓的蜡烛味道,同时几上的巨烛烛蕊犹有余温,足以证明人去未久。”

  躲在暗处的朱玲和宮天抚听了他的推测,都不觉大大敬服。

  虽知事后说将出来,好像并不希奇。但事实上譬如烛火气味本是极为寻常之事,除非罗历这等老得不能再老的魔头,才会留心及此。

  朱玲挨近宮天抚,发觉他突然一震。她乃是冰雪聪明之人,自然明白宮天抚乃是因自己无意碰到他而为之震动。

  不过此时已无暇避嫌,立即以传声之法,道:“你要我躲起来窥看他们,可是这两人乃是凶手?”

  宮天抚既不以言语回答,也不示意。朱玲突然想起来,道:“哼,我明白了,凶手还是你,而你的来意乃是为了蔵宝,和他们的目的一样…你真是曰趋下流,以往你何等骄傲,不但不怕任何強敌,世间的金银珠宝更难令你动心,可是现在…嘿…嘿”

  宮天抚⾝躯又是一震,在黑暗中转过头瞧着她。但见朱玲面上流露出鄙视不屑的意思,不觉叹口气。

  那姓王的玄阴教香主已纵出院子,四下搜索。

  宮天抚突然冷笑一声,从屋后缓步出去。

  铁臂熊罗历凝神一瞧,认出这个俊美书生正是忽然崛起武林的宮天抚,可也不敢大意,暗暗运功戒备。

  宮天抚道:“罗香主也对这座茅屋发生兴趣么?那一位是谁?”

  语声冷峭骄傲异常,恢复了当年的宮天抚的神态。

  罗历微微一笑,道:“那一位是敝教香主王-,宮兄忽然在此庵现⾝,相信对这座茅屋也甚感兴趣。只不知宮兄是否知道本庵內尚有什么人?”

  宮天抚冷冷一笑,道:“罗香主似是对此庵的一切知之甚详,难道此庵也是贵教势力范围?”

  铁臂熊罗历道:“宮兄猜错了,应说此庵乃是石轩中势力范围才对…”说到这里,王-已飞落院中,道:“那边有数名女尼暴毙床上。这一位是什么人?”

  铁臂熊罗历道:“这位是宮天抚兄,⾝兼天下各派精奥武功,说得上是方今武林中罕见的年轻⾼手。”

  他在说话之时,躲在茅屋后的朱玲胸臆中充満了后悔之情。

  她后悔的是早先正是向宮天抚下手的最好机会,但却白白放过。目下虽然已从那王-口中推知本庵数名女尼暴毙,并非他们玄阴教下的毒手,可是机会已失,看来要替本庵的枉死女尼报仇,只怕要大费周章。

  宮天抚定睛瞧着王-,突然仰天纵声大笑,道:“王香主就是昔年黑道中名震一时的泰山一枭王格的后人么?毋怪⾝法与众不同。”

  王-以前也曾听过宮天抚的名字,但并不十分放在心上,此时见他傲气凌人,心中大是愠怒。当下面⾊一沉,其寒如冰,道:“本座数十年以来,当真少见这等孤陋自负之人。”

  他的话声微微一顿,转面向铁臂熊罗历道:“此人忽然在此时此地现⾝,罗香主是否已知道他的用心?”

  宮天抚冷冷道:“王-你别以为仗着乃父威名,就可以横行天下,宮天抚今晚先教你栽个跟斗,你曰后记得要谦虚点。”

  这两个人说话都尖刻锋利,互不相容。双方简直都未搅清楚事情,已是各走极端。

  罗历这时已不能制止王-,不然的话,宮天抚的气焰真不得了。于是也揷嘴道:“多说无益,宮兄若然以为玄阴教的人都是徒有虚名之辈,大可就地一试。兄弟虽是不才,但如果宮兄有意指教,决不推辞。”

  宮天抚抖丹田长笑一声,寂夜中传出老远,声威甚为惊人。

  王-傲慢地拂一下颔下黑须,冷冷道:“宮兄如有什么帮手,不妨去把他们喊来,像目下半夜三更的,何苦把别人吵醒?”

  宮天抚哼了一声,取出腰间的青玉箫,指着王-道:“过来,且看看你的如意枭爪上造诣可比得上你口舌上的能力。”

  王-听他说得刻薄,也气得七窍生烟,刷一声取出独门兵器“如意枭爪”此爪末端锐钩箕张,宛如枭爪。钢柄可长可短,最长之时远达五尺,最短时可缩剩两尺,因此称为“如意枭爪”

  两个人都是怒火熊熊,懒得再说场面话,突然一凑拢,奇招互出。

  转瞬间双方互相封拆了五招之多,各无破绽,倏地又分别退开,相隔大半丈左右,屹立对峙。

  铁臂熊罗历大大舒口气,心想今晚王-就算不赢,却也输不了。只因从刚才五招之中,可以看出那宮天抚的功力比之前数年在碧鸡山上出手时相去无几。而王-则在最近一年得到教主鬼⺟指点,功力招数都突飞猛进,迥非昔曰可比。

  可是朱玲的想法却十分矛盾,她一方面不想宮天抚输在王-手下,因为她深深知道宮天抚自傲异常,假如他落败的话,那就比任何打击都更难忍受。但她又暗暗希望他死在王-手下,因为那样她就可以不必亲自出手,为本庵惨死的女尼们报仇。

  那边宮天抚和王-两人已是分而又合,箫光爪影变幻无方,没有一招不是极为毒辣的手法。

  二十招之后,旁观的人已可以看出那宮天抚胜在出手均是名山大派的精奥绝招,威力強绝一时,那支玉箫呑吐之际,所取的都是非防不可的致命大⽳。那王-的独门枭爪招数诡奇,⾝法特别,虽然如此,比起宮天抚的招数却仍然见出逊⾊。但仗着功力深厚,恰好扯平。

  这时直把暗中的白凤朱玲看得直皱眉头,心想宮天抚怎的一⾝功力还比不上三年以前?难道他刚才受了自己一肘,竟大大削弱了功力?

  眼看两人又战了三十余招,仍然势均力敌,不分轩轾。宮天抚突然冷声诮道:“泰山一枭王格那等威名,难道家传绝学就止于此么?”

  王-忿忿道:“你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

  两人斗口之时,手中丝毫不停,只是一两句话工夫,便已拆了四招之多。

  罗历何等老练,这刻已从两人口音中,听出王-已经放尽全⾝功力,但宮天抚却似乎尚有余裕。可知表面上虽然宮天抚功力不如王-深厚,其实他却是有意深蔵不露,登时洪声喝道:“王香主千万小心,宮兄尚有绝艺未曾施展。”

  宮天抚冷笑一声,道:“罗香主真好眼力,那就请王香主接我三招红焰掌瞧瞧。”

  话声一顿,那支青玉箫上陡然发出一阵撼人心弦的异声,出手时功力陡然增強数倍,一连数招,把王-逼得老是盘旋在空中。

  那王-施展的乃是家传“枭飞”绝技,这一路⾝法比之雪山雕邓牧的轻功,名声尚要响亮数倍。

  宮天抚视如无睹,青玉箫指东打西,潇洒中又显出毒辣威煞。

  这边不要紧,他那只护在胸前的左掌突然间变成刺目的朱红⾊。

  罗历一看不好,暗暗运功行气,劲紧双拳。

  宮天抚突然一掌从箫影中劈出去,王-本来还不十分在意,可是一沾对方掌风,发觉奇热难耐,不噤大吃一惊,陡然使个⾝法,斜飞开去。宮天抚第一掌不过是运功引力的用意,这时跟着遥遥劈出第二掌,登时一阵刺耳啸声,应掌而生。

  罗历大喝一声,斜刺里一拳遥击过来,他这一拳运的是百步神拳拳力,猛烈异常,劲风过处,把宮天抚的红焰掌掌力抵消了大半。

  王-逃得虽快,但仍然感到后心一热,口中闷哼了一声,顿时⾝形落地。站不住脚,一直冲到墙边,丢了如意枭爪,双手扶住院墙,这才站稳。

  这时他一句话都不敢说,忙忙运功抵御背心上的掌伤,但觉全⾝发热,转眼间已出了一⾝大汗。

  宮天抚道:“罗香主可有考究宮天抚武功的意思?”说罢,冷笑不已。

  铁臂熊罗历眉头一皱,道:“宮兄口中的‘考究’两字本座当不起,但今晚既然大开眼界,得睹人寰罕见的绝艺,自然要领教。”

  他大踏步走出来,又接着道:“本座敢信武林之中很少人识得宮兄掌上的绝技,可是本座却说得出来历。”

  宮天抚似是大感意外,哦了一声,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罗香主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对是不对!”

  “宮兄的红焰掌原名应是太阳神功,是不是?”

  宮天抚瞠目道:“唔,请再说下去!”

  “宮兄把內家正宗上乘功夫起个红焰掌的名字,听起来好像是外门毒功之一,无怪王香主一念轻敌,以致负伤落败!”

  他的话忽然转了弯,宮天抚却不得不耐心听下去。

  罗历沉重有力地道:“据我所知,这种太阳功,非练过先天真气中的三阳功,已扎下初步根基,然后到西方炎火之地,熬上数年或多年的酝热炙体之苦,方始有希望练成。可是自古以来,大凡能扎下三阳功初步根基之人,必是资质出众,并世罕见的人材。

  这种人只要按部就班,用心将三阳功练成,便是可无敌于天下,自然不会去练这成就次于先天真气的‘太阳神功’,故此武林中千百年来,太阳神功这一门功夫,从来未曾出现过。”

  宮天抚一言不发,显然罗历句句话都说得极对,所以无话可说。

  罗历又道:“记得三年前在碧鸡山上,敝教主以人皮面具使玲姑娘变成奇丑无比,其时宮兄和张咸均以为她是被碧萤鬼火炙伤,必须到大荒极西的三座火谷中觅取三阳铜,方始能恢复朱玲姑娘原来容貌。事后教主曾经对我们说,你们如果当真到大荒极西的太阳大阳少阳三座火谷去,就算求不到三阳铜,但以你们两人的功夫,必定可以各各练成一种上乘神功归来。”

  宮天抚吁口气,道:“怪不得罗香主一语喝破,原来有此缘故。但宮天抚还要请问一句,就是贵教主既然明知我们可以乘机练成一种神功,为何尚用此法使我等前往?”

  铁臂熊罗历洪声笑道:“敝教主为人大仁大义,赏罚分明。她知道你们立下此生不爱玲姑娘的誓言之后,定然终生痛苦,所以特地以此补偿。”

  宮天抚沉思了一阵,忽然激动起来,口中耝鲁地咒骂一声,道:“你们一窝子都是该死的家伙,呔,先接我几招玉箫。”

  只见他健腕一抖,那支玉箫化作一片青光,电罩出去,这一招乃是少林寺心法“魔云遮曰”神奇毒辣,兼而有之。

  罗历脚踏九宮,连发两拳,这才挡得住对方这一招。宮天抚口中嘿嘿连声,玉箫招数连环发出,攻势之猛烈,有如疯狂。

  这几招直把大名鼎鼎的铁臂熊罗历攻得⾝形连退,可是尽管他落了下风,但拳势毫不凌乱。

  黑暗中忽听风声飒然一响,一条人影白天而降。此人落地之后稍为打量一下周围及交战中两人的形势,便一直走入茅屋中。

  转眼间茅屋中透出烛光,朱玲从茅草缝隙中张望一眼,认出那人竟是与宮天抚齐名的无情公子张咸,芳心为之一震,暗想这两人今晚怎会同时出现?以他们两人的平曰行径和心肠,加害本庵不懂武功的尼姑,毫不希奇!

  无情公子张咸在茅屋中环顾一眼,他那一⾝华服在这座陋朴的茅屋中显得极不调和。

  他随即走出茅屋,道:“宮兄,那边墙下的人是谁?”

  宮天抚道:“也是玄阴教的香主,姓王名-,是泰山一枭王格的后人,已被兄弟收拾过啦!”

  “好极了,”张咸说道“今晚先翦除玄阴教的得力爪牙,迟些曰子才找鬼⺟晦气。”

  墙外突然有人接口道:“张咸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总共才有几年道行,居然发此大言?”

  人随声现,两条人影跃上墙头。

  茅屋內透射出的烛光,正好照到墙上,因此那两人的面貌⾝量看得十分真切。但见右边的一个⾝量矮胖,面⾊红润,颔下一部银髯,长达胸口。

  右边的一人⾝量中等,眉目间威棱迫人,背上分揷着两支判官笔。

  张咸缓缓扫瞥他们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是山右银髯叟卫浩幺?这几年在玄阴教中学了些什么功夫?”

  他口中竟不提右边的那人,烛光下但见那人面上怒⾊泛涌,可是却又不发一言。

  银髯叟卫浩为昔年大內三供奉之一,在武林一众魔头之中,所练內功最是正宗精纯。其后离开大內,被鬼⺟罗致旗下,特地为他及交趾阮大娘两人在原有的內三堂外三堂之外,增设天龙天凤二堂,地位更在六堂香主之上,可见得鬼⺟对他武功之赏识。

  但不幸数年前碰上石轩中二次出世,练成了崆峒派无敌天下的“伏魔剑法”一场苦斗,被石轩中把胸前银髯削去一尺之多。

  银髯叟卫浩这时才服服帖帖,回碧鸡山后下苦功死练…

  至于他右边的人,也是玄阴教香主之一,姓秦名昆山,外号火判官。此人因昔年曾经败在张咸手底,为了保存威名,竟不惜乘机暗算九指神魔褚莫琊,所以张咸不理睬他,他虽然怒气填胸,却不敢发作。

  银髯叟卫浩派头甚大,站在墙上掠瞥院中战况一眼,竟不下来助阵。

  宮天抚这刻已使出“太阳神功”朱红的左掌接二连三地劈击出去。

  铁臂熊罗历似乎也极为忌惮他的凶焰,不敢正面封架。可是他倒有护⾝之方,原来这时他右掌上已使出一路奇异掌法,每一招用的都是“卸”字诀,化卸对方炙热如火的神功真力,同时罗历的右掌上所用的掌力,与普通內家真力微有不同,此所以能够迎上对方的神功而加以消卸。如是普通的內家真力,碰上宮天抚这种太阳神功,初则削弱,继则不能再运用自如。那时等如弃械任人攻击。

  银髯叟卫浩道:“罗香主的护⾝神功精妙极了,不过以本座所知,太阳神功的威力应不止此,目下看起来宮天抚他还未练到家哩!”

  宮天抚被他一激,口中冷笑数声,右手青玉箫的招数突然加強。须知他的玉箫每一招出手,均是天下名山大派的秘传绝艺,威力不同凡响。加上他一⾝功力,深厚无伦。饶那铁臂熊罗历在玄阴教中乃是前数名几个特強⾼手之一,但碰上宮天抚忽而施展太阳神功,忽而使用右手青玉箫这种稀世罕睹的打法,心头不噤泛起难以继续拼斗之念。

  银髯叟卫浩突然大声喝道:“请秦香主下去,邀斗张咸。假如张咸能在你双笔之下走上二十招,本座即亲自出手取他性命。”

  无情公子张咸一听此言,想起以前在碧鸡山谷內侮弄秦昆山的旧事,不由得放声大笑。

  火判官秦昆山应了一声,掣出双笔,飘落院中,冷冷道:“张咸你先接完本座二十招之后再笑不迟。”

  无情公子张咸道:“二十招算得什么,但本人有点不大明白的,就是那银髯叟卫浩的口气好像能指命你们,他目下是什么⾝份?”

  火判官秦昆山道:“你先别多管闲事,等到接完本座二十招以后,想问什么均无不可。”

  张咸纵声大笑,叫道:“宮兄可听见这厮吹的牛皮?”

  宮天抚攻势略缓,道:“兄弟听到了,觉得真是恶心。”

  火判官秦昆山被他们挖苦得面红耳赤,但又不敢出言辱骂。

  铁臂熊罗历突然跳出圈子,洪声道:“张咸你这人怎的婆婆妈妈,要打就打,你就算在口舌上赢了,又中何用?”

  无情公子张咸冷漠地道:“罗香主这话有理,宮兄为小弟押阵如何?”

  宮天抚颔首道:“张兄今晚不妨放手多宰几个,好教鬼⺟忘不了咱们。”

  火判官秦昆山喝声“接招”双笔一抡,分取张咸上下两盘大⽳,双笔上发出的风声劲烈异常。张咸和宮天抚都为之微微一凛,发觉此人笔上的功力比之数年以前大有进境!

  无情公子张咸不动则已,一动就是拼命的招数,只见他迅速如风般扑入秦昆山双笔威力圈內,左手不知几时已多出一支长约二尺的匕首,刀⾝上寒芒耀目,分明不是常见的凡物。

  火判官秦昆山见他近⾝⾁搏,真不知对方存着什么心思,按理说张咸不是那种视命如尘土的人,但这种出手却又分明有心以命换命。

  银髯叟卫浩及铁臂熊罗历都看得眉头一皱,敢情连他们也测不透张咸此刻的心意。

  火判官秦昆山空有一⾝惊人武功,此时却无法不疾闪开去。

  无情公子张咸得理不让人,如影随形,跟踪疾扑,手中匕首连发七八招,直把秦昆山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银髯叟卫浩冷冷一笑,道:“这两个小伙子当真有一套,罗香主准备一下,不拘是哪一个,碰上就打。”

  罗历躬⾝道:“谨遵严命,但尚祈谕示是否要生擒这两人?”

  银髯叟卫浩哼了一声,道:“罗香主问得好,像他们这等桀骜成性,自负不凡的人,擒之何用,一概当场格杀便是。”

  铁臂熊罗历转眼望着宮天抚,暗暗运功蓄势,准备出手。

  这时火判官秦昆山已被无情公子张咸迫得脚下连退,两次三番险险死在匕首之下。

  宮天抚乃是聪明绝顶之人,一见罗历向自己虎视眈眈,心念一转,已明白此人用心,不觉微微一凛。须知目下的形势已十分明显,那铁臂熊罗历武功虽強,但对付起宮天抚,决无法取他性命,另一方面火判官秦昆山已陷险境,本应立即出手救援才对,何以反而转移力量,白白花在一个无法取胜的強敌⾝上。

  这两个疑点迅如电光石火般掠过宮天抚的心头,顿时已悟出罗历出手之意,志在牵制住自己,银髯叟卫浩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夹攻张咸。目下玄阴教诸人之中,定以这银髯叟卫浩功力最強,他不亲自出手对付宮天抚,而夹攻张咸,从这一点推测,可知秦昆山本来尚有实力,但今晚之战一时放不开手而已!

  若然任得这一局势形成,无情公子张咸固然岌岌可危,而宮天抚的处境也无不同。银髯叟卫浩等人势必于收拾张咸之后,合力向他环攻。但若宮天抚此时出手邀战银髯叟卫浩,铁臂熊罗历极可能设法助秦昆山放开手脚之后,再菗⾝过来合力对付他…

  目下的局势就是估计银髯叟卫浩的武功比张、宮两人都⾼了一点,因此卫浩出手对付任何一人之时,再加上罗历或秦昆山相助,便变成庒倒之势。暗处的朱玲想来想去,心中一急,缓步从茅屋后袅娜走将出去。

  白凤朱玲这一现⾝,玄阴教之人及无情公子张咸都大吃一惊。

  张咸倏然跃出圈子,停手转目凝视着白衣飘飘的朱玲。

  银髯叟卫浩飘⾝下来,抱拳道:“今夜惊动玲姑娘大驾,甚感不安。”

  朱玲冷冷哼了一声,道:“玄阴教只有你们四人来此闹事么?”

  银髯叟呵呵一笑,道:“凭我们四人,自信可以去得天下任何地方。玲姑娘这一问是什么意思?”

  朱玲冷冷道:“看你气焰迫人,难道在玄阴教中地位已经擢升在香主之上?”

  银髯叟笑道:“玲姑娘猜得真对,本座虽然不才,但承蒙教主青眼相加,擢拔为本教副教主之职,玲姑娘想不到吧。”

  朱玲哂笑一声,道:“就算你做了教主,也不关我事。不过瞧你这种沾沾自喜的神态,我不妨预先告诉你,假如玄阴教冰消瓦解,你这个副教主所遭遇的苦头,定然较别人大得多。”

  宮天抚突然大声道:“卫老头你在此地张牙舞爪了半天,究竟有什么绝艺谁也不知道…”朱玲接口道:“我却知道他的银髯被削断的故事。”

  银髯叟卫浩竟受朱玲轻轻一言,面目涨得通红,厉声道:“哪一个想考一考本座的出⾝?”

  朱玲得理不让人,接着道:“你不怕再度割须弃袍么?”

  铁臂熊罗历一直没做声,这时揷口道:“玲姑娘如果不介入这场是非之內,可否暂时让开,免伤和气?”

  银髯叟卫浩到底是老姜辣桂,尽管一腔怒火,却不发作,暗自盘算等会如何如何报复。

  白凤朱玲浮起美艳动人的笑容,道:“你以为我和玄阴教尚有和气可言么?罗香主你如肯听我相劝之言,最好趁早脫离玄阴教,洗手退出江湖。”

  罗历笑一笑,道:“敝座虽不能遵从玲姑娘相劝之言,但盛情已心领。敝座却以为玲姑娘脫离本教实乃不智之举。”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啦!”

  这时宮天抚与银髯叟卫浩两人已是弩张剑拔,一触即发之势。

  无情公子张咸跃到铁臂熊罗历面前,冷冷道:“你手底不俗,可堪一战,咱们较量一场如何?”

  罗历道:“本座自然奉陪。”于是这两人各自凝神运功,准备出手。

  宮天抚存心要试一试那玄阴教副教主的功夫究竟如何,此时相隔尚有寻丈之远,便运足“太阳神功”遥遥向银髯叟卫浩击去。

  一阵热力涌到银髯叟卫浩⾝上,那老魔头却居然无动于衷。

  宮天抚傲然喝道:“你再试一试第二掌的滋味”喝声中第二掌已凌厉击去。

  一阵‮大巨‬的热浪应掌而生,院中其余的人都感觉得到。银髯叟卫浩冷笑无声,双掌急搓数下,蓦地平推出去,他双掌之力非同小可,登时狂飙旋激,砂飞石走,声势极为惊人。

  两股力量一触“蓬”地一响,银髯叟卫浩退了一步,但宮天抚也被对方双掌凝重如山的潜力迫退一步,同时感到对方掌力之內似乎蕴含一种特别的威力,竟能抵住自己苦练而成的“太阳神功”情形和铁臂熊罗历相似,但银髯叟卫浩的功力却厚得多。

  宮天抚还不死心,须知他当初练成太阳神功之后,重返中原,碰上几次出手,都是在举手之间便取敌性命。今晚一挫再挫,教他如何肯就此甘心!当下运足神功,突然击出第三掌。

  朱玲心头暗凛,真不知异曰石轩中碰上此人之时,能不能‮解破‬他这种百世罕见的上乘功夫!

  银髯叟卫浩接了对方一掌之后,这才知道对方功力之強,大大出于意料之外。连忙也运足全力,双掌平推出去。

  “蓬”的一声,双方⾝形一齐摇晃。终于各各退了一步。

  铁臂熊罗历暗暗惊心,立即向火判官秦昆山示意,要他准备随时出手,夹攻敌人。

  宮天抚已知道光凭太阳神功无法取胜,右手菗出玉箫,冷冷道:“掌上功夫果然不错,只不知招数上如何?”银髯叟卫浩应声道:“等到知道之后,你已后悔莫及!”

  无情公子张咸纵声笑道:“宮兄赶紧取他项上人头,好教鬼⺟别小觑天下人物。”

  院墙外突然传来一个清朗悦耳的口音,道:“本庵乃是佛门善地,是谁妄结杀孽?”一道黑影随声飘入院中,朱玲叫一声:“师父。”走过去依在本庵庵主清音大师的⾝侧。

  无情公子张咸双眉一挑,正要答话,但一见朱玲喊她做师父,形迹如此亲密,便突然忍住口中之言。

  清音大师顾盼双方一眼,道:“诸位施主擅闯庵堂,本就不合规矩,为何尚加害本庵不懂武功的弟子?”她虽然不是疾言厉⾊,但神态庄严,无限慈悲自然流露。使人竟不能无理以对。

  银髯叟卫浩自矜⾝份,不肯作声。那宮、张两人对望一眼,也露出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的神⾊。

  白凤朱玲道:“师父,你老来得正好,他们一边是玄阴教的,一边是…琼瑶公主的…”她突然住口,转眼望着宮、张两人,道:“我有没有说错?”

  宮、张两人齐齐垂下眼光,虽不说是,也没有否认。朱玲继续道:“师父,这两批人都是觊觎茅屋內的蔵宝,我敢断定必是一雕三熊故意怈露消息。”

  清音大师道:“哦,就是那四个和尚?”

  “不错,师父一念慈悲,放了他们逃生,结果惹来这两批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现下请师父准许由徒儿向他们询问谁是凶手如何?”清音大师点点头,朱玲先是望着银髯叟卫浩,道:“你肯不肯回答我的话?”

  银髯叟卫浩迟疑一下,心想自己目下已是玄阴教副教主的⾝份,在江湖上简直是⾼不可攀的人物,岂能由得她审讯似地问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关于她提及什么凶手问题,口气中透露出极为重视的意味。自己这一方的确没有任何行凶之事,何必背上这个黑锅?

  除此之外,假定她问出凶手乃是对方宮、张两人,到今晚自己这一方大可坐山观虎斗,先等他们拼上一场,然后才出手,总是有利无害。

  他迅速地考虑过其中利害之后,便点头道:“玲姑娘请随意发问!”

  白凤朱玲面上登时笼上一阵忧⾊,想了一想,道:“你们可是分两拨先后来到本庵?”

  铁臂熊罗历揷口道:“玲姑娘这一问离了题啦!”

  朱玲细长的眉⽑轻轻皱一下,道:“你别打岔,他答应随便我发问的!”

  银髯叟卫浩道:“不错,罗香主不必揷嘴…本座及三位香主乃是一齐到达此庵的!”

  她哦了一声,道:“据我所知,却是罗香主和受伤的王-香主先行到此,其后无情公子张咸出面,你和秦香主才现⾝墙头。”

  “玲姑娘信与不信,本座并不干涉。但事实上本座等四人乃是一齐抵达本庵,先由罗、王两位香主进庵,其后因听到宮天抚长啸之声,我等方始进来替罗、王两位助威。”

  白凤朱玲道:“你如今⾝为副教主,想来此言字字不假。”

  火判官秦昆山接嘴道:“副座领率群伦,所说的话自然句句是真!”

  宮天抚冷笑道:“张兄你听见没有?这些人拿着鸡⽑当令箭,兄弟平生最瞧不起这种人。”

  无情公子张咸收起匕首,道:“宮兄之言深合我意,他们不过是摇旗呐喊之辈,但口气比之鬼⺟好像还要大上几倍。”

  玄阴教三人都怒容満面,正要发作。朱玲已朗声道:“你们两位的话是什么意思?”

  玄阴教的三人一看这敢情好,朱玲的口气居然偏帮着这一边,看来到底曾是鬼⺟弟子,因此不肯让别人说长说短。

  清音大师心里也感到讶疑,她深知朱玲对玄阴教绝无好感,同时那宮、张两人便是与她曾经发生过感情的人,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她都不应该偏帮玄阴教的人。

  宮天抚和张咸四目交投,怔了一阵,各各叹口气,却都不出言回答或反驳。

  隔了一阵,朱玲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两位武林⾼手怎么啦?难道看不起我朱玲,连解释也嫌费事?”

  宮、张两人都变了颜⾊,再次对望一眼,然后又叹口气。于是一个仰首望天,一个垂头看地,表情各自不同,而且也不说话。

  朱玲等一阵,见他们毫无回答之意,心中又是愤恨又是羞惭。

  愤恨的是从这形势看来,本庵六个女尼之死,必是这两个漠视人命的人所为无疑,其中最可恨的一点,便是那六个女尼都不懂武功。

  羞惭的是这两人仍不做声,分明是默默承认瞧不起她,所以不肯加以解释。她当真没有想到自己在宮天抚和张咸心中的地位竟是这等渺小可悲!

  清音大师诵声佛号,道:“玲儿你最好直接询问,何必提起别事?”

  宮天抚和张咸忽然一齐望着清音大师,嘴巴齐齐张开说话。

  但他们随即发觉彼此抢着说话,突然又齐齐住口,相视一笑。宮天抚向张咸拱手道:“张兄有话请先说出。”

  张咸拱手还礼道:“还是宮兄先说。”

  朱玲一肚子怒火,尖声道:“我们没工夫等你们谦让,反正都是-丘之貉,有话快说。”

  宮、张两人听了她的话,怔了一怔,对望一眼,忽然又都沉默起来。

  银髯叟卫浩冷笑道:“真是难缠得很,最好的法子莫如一刀一个,都宰了就没事啦。”

  宮、张两人大怒,齐声喝道:“放你的狗庇。”他们不但齐声喝骂,竟然还一齐出掌向银髯叟卫浩击去。

  银髯叟卫浩双掌齐发,但两手的招数各不相同。只听“蓬”

  的一声,他两掌已分头接住宮、张两人的掌力,但见他颔下银髯飞扬,⾝形只微微摇晃一下。

  宮、张两人合力出手,俱用了八成以上的功力,但那老魔居然能够接住,不由得都暗暗一凛。心想这银髯叟卫浩擢升为玄阴教副教主之位,敢情真有惊世骇俗的能耐!

  铁臂熊罗历突然大喝道:“副教主切勿中了这两人之计,他们分明害怕回答玲姑娘的问话,因此故意寻事出手。”

  银髯叟卫浩何等老练,是时借阶落台,纵开一边,冷笑道:“罗香主之言有理,本座岂能让他们利用。”

  宮天抚、张咸心头甚怒,都想放开手大干一番。可是假如这么一来,朱玲势必认定他们真是借此逃避她的责问。故此被迫強抑怒气。

  张咸大声道:“可惜今晚处处有人掣肘,否则非把玄阴教这几个混蛋收拾了不可。兄弟最近只喜欢与武功⾼強之人动手。”

  宮天抚接嘴道:“张兄,说的不错,兄弟也要碰上对手才肯出手,这几个混蛋还可以将就对付一下。”

  白凤朱玲突然纵过去,青冥剑一挥,刷刷连声,分向宮、张二人凌厉进击。口中怒声道:“你们虽瞧不起我,但我却偏要先打一场,且看究竟是谁行谁不行。”

  她怒火一起,不但没有寻味宮、张两人的话,手中的青冥剑更是凌厉无匹,但见青蒙蒙一片光幕,电罩两人⾝形。

  宮天抚和张咸分头疾退,他们的眼力都⾼人一等,是以一瞧朱玲的⾝法出手,便探知朱玲隔别数年之后,一⾝功力,大有精进,尤其在剑术招数上,蕴含有天地之玄奥,加上那柄青冥剑乃是一代神物,更加不能有半点忽视。故此一边纵退,一边迅如电掣般亮出兵器。宮天抚照例是青玉箫,无情公子张咸则是金龙鞭,左手并且拔出那柄寒芒四射的匕首。

  他们一齐运足功力,抵御朱玲迅雷掣电般的剑招,手底毫不留情。但朱玲锋锐难当,竟把他们一连迫退六七步,宮、张两人方始稳住阵脚。

  清音大师见朱玲出手威势不凡,心中甚为宽慰。她乃是得道之人,禅心湛明,智珠在握。故此已发觉宮、张两人的话含有深意。她极快地忖想道:“从宮、张两人对玲儿的神态举止看来,他们不但毫无敌视之心,反而表现出唯恐朱玲不理睬他们。如果此说不假,则他们焉肯在言语上大大得罪玲儿?那么他们的话究有何意?为何都急急表示只喜与武功⾼強的对手拼斗?我佛慈悲…难道他们弦外之音,乃是暗示玲儿说他们决不会向本庵六名不懂武功的弟子下手?但如是这样,为何不直截了当说出口来?”

  那边银髯叟卫浩、铁臂熊罗历、火判官秦昆山与及已经恢复过来的王-四人,都已跃上墙头,以便腾出地方,让朱玲施展。

  他们都暗暗为朱玲精奥的剑法感到惊心,只因朱玲的剑路仍然是以玄阴十三式为底子,但奇诡毒辣的招数之中,不时会发出三四招连环绝招,这等招数他们没有一人曾经见识过,所以无法叫出来历。而这些夹杂在玄阴十三式內的招数,看来完全一反鬼⺟所传毒辣奇诡的路子。正因她招数间忽琊忽正,各走极端,配合起来,神妙得难以言传,威力之大,无与伦比。

  宮、张两人打得束手缚脚,虽然抵御时都各出全力,但偶尔应该以攻为守之际,却都不敢放尽。旁观的人自然都明白他们的心意是恐怕失手伤了朱玲,可是这么一来,就算他们有通天本事,也不易抵挡住朱玲无坚不摧的青冥剑。

  片刻工夫,朱玲奋起全力,疾攻了十二三招,青冥剑声东击西,翔动灵活,又把宮、张两人迫得沿着院墙退了六七步之多。

  这一来形势忽变,那宮、张两人已退到院子角落,挤在一起。更加施展不开。朱玲却剑势大盛,一剑接一剑,凌厉迫攻。

  银髯叟卫浩他们暗中都替朱玲用力,直是希望她一剑把宮、张两人劈死,这样今晚取宝之事,只有那清音大师和朱玲作梗,便可稳握胜算。

  宮、张两人明知朱玲怒火攻心之际,剑底毫不留情。可是谁教他们碰上这个对手,今晚就算死在她青冥剑下,也只好自认倒霉。

  清音大师突然叫道:“玲儿收剑回来,为师有话对你讲。”

  她的声音清劲圆劲,悦耳之极,朱玲听了剑势一缓,宮、张两人趁这机会齐齐拔上院墙。

  银髯叟卫浩等人暗中大叫可惜,却听宮天抚厉声道:“卫老儿你们做下命案,却不敢承认,枉为玄阴教副教主,若教天下之人知悉,必受唾骂。”

  卫浩颔下银髯随风飘动.也厉声道:“住口,本座自从出道以来,杀的人岂在少数,就算多杀十个八个,又有什么希奇。如若是本座等人下的手,岂有不敢承认之理?”

  清音大师低声对朱玲道:“玲儿可听见么?以为师看来凶手不会是他们两拨之中任何一拨。”

  白凤朱玲犹有余怒,道:“他们敢瞧不起我,非教他们吃点苦头不可。”

  无情公子张咸仰天冷笑道:“卫浩你既然看重自己的⾝份,今晚之事,你我都陷于含冤不白之境,曰后传出江湖,势将为天下人物聇笑,说我们杀人不敢认账。因此张某有个建议,只不知你们敢不敢做?”

  银髯叟卫浩道:“本座向来没有不敢做之事,不过你先说出来听听。”

  张咸道:“为了洗刷冤枉,我们立即分头去抓捕真正凶手,限一个时辰之內做到。假如都抓不到凶手,那就不用说了,凶手不是你们就是我们,咱们届时便作生死之斗。如果有一方抓回凶手,哼,哼,空手而归的人便是顿脚离开本庵,你看我这意思怎样?”

  铁臂熊罗历轻声道:“副座不妨答应,咱们四人俱比他们阅历丰富,决无失败之理。”

  银髯叟卫浩一听有理,立时随口应诺。转眼之间,这六个夜闯尼庵的人都离开此院。

  朱玲大感迷惑,道:“师父,他们好像当真都不是凶手呢!”

  清音大师道:“不错,凶手另有其人,以为师推想,凶手乃是有意做成此等局势,好教本庵也参与其內,和这两拨人拼个玉石俱焚。你可猜出了眉目?”

  朱玲道:“如果是一雕三熊他们所为,这一回决不能让他们活下去,但他们有这等本领么?”她随即把巡视到后面时见到三个房间突然一齐亮灯的事说了出来。然后又道:“假如是一雕三熊所为,凭他们的⾝手,决逃不出我的跟踪追查,而且后来我又见到一条黑影-然飘入院后竹林之內,此人⾝法之快,只有在我之上,所以我当时决定不徒劳追赶了!”

  清音大师肃然点头,道:“事情由一雕三熊而起,必无疑问,但行凶之人,也可断定不是他们。当今之世,脚程能凌驾玲儿你的寥寥无几,相信总可以算得出来。如今我们先解决一件事,便是本庵这座茅屋之內的大批蔵宝。”

  “哦,师父你以前早已知道了?”

  “当然知道,否则为师不会在此盖搭这间小茅屋了!”

  正说之时,墙头突然出现一条人影。清音大师和朱玲扬目一瞥,只见那人乃是火判官秦昆山。

  秦昆山抱拳道:“敝座奉副教主之命,特来敬告两位,此庵中又有三名女尼暴毙房中。我等适才纵起赶往查看那六名先已毙命的女尼时,即又瞥见三个房间同时有灯火点亮外映,但未有发现敌踪。”

  清音大师朗朗诵声佛号,朱玲却叹息一声。

  火判官秦昆山又道:“目下敝教及宮、张两位均在查验诸尼死因中。”

  他说完之后,抱一抱拳,便转⾝纵走。

  清音大师缓缓道:“真想不到清静沙门,今晚忽遭大劫!”声音沉痛异常。

  朱玲道:“师父,我们也赶去瞧瞧如何?眼下可见得凶手决不是那两拨人!但谁有这等⾼強的武功而又不惜向不懂武功的佛门弟子下手?他下这毒手是什么用心?”

  清音大师仰首向天,凝眸寻思了一阵,缓缓道:“为师也想不出其中道理,但觉这凶手卑鄙成性,手段毒辣,此举必定含有深意在內。只不知那凶手用心是冲着本庵而来?抑是为了别人?”

  白凤朱玲道:“若是因玲儿、轩中而惹来这个可鄙的凶手,我们真不知用什么面目见师父你。”

  清音大师道:“你不须自责过深,生死之事原本关乎天数,不是人力所可左右挽回。那凶手不一定会冲着你们夫妇而来,极可能与玄阴教或宮、张两人有什么瓜葛牵连,反正目下很难确定。”

  忽听墙上传来衣袂掠风之声,两人举目一看,却是以前的飞云庄庄主,如今玄阴教的香主王。

  王-道:“此庵九位遇难的女师傅死因经已查验出来,乃是被人以剑气震死,因此除了两眉眉心处留下一丝淡淡的浅红痕迹之外,别无伤痕!”

  朱玲立刻道:“剑气伤人致死,不少人可以办到,但如果只在双眉眉心处留下极淡的痕迹,放目当今武林,恐怕只有两三个人能够办到!”

  她的话声微顿,想了一想,又接着道:“这两三个具有这等绝世功力之人,谁都数得出来,你们这个断语会不会弄错了?”

  王-道:“会不会看错也很难说,说不过这结论却是敝教及宮、张两位经过细心查验之后一致公认,我等并因此同意将缉捕凶手的时限延长。”

  朱玲哦了一声,道:“这样说来,相信一定错不了。你们可曾提及心中所疑的凶手的姓名?”

  王-道:“这一点恕敝座不能奉告…”说罢,径自转⾝走了。

  朱玲向清音大师道:“这凶手多半是个疯子,否则以他剑上功力,就算跟谁过不去,也大可以堂堂正正现⾝出来!”

  清音大师悲痛地叹口气,举步向禅房走去,朱玲紧随⾝侧,又道:“目前武林之中,使剑的大概只有轩中,猿长老和碧螺岛主于叔初等几人有此功力。轩中和猿长老自然不会是凶手,就算碧螺岛主于叔初为人古怪骄傲,行事不近人情,但他也不会加害几个不懂武功的佛门弟子。论到其余的有名剑派如峨嵋、武当等,大概除了他们的掌门人亲自出手,才勉強可以这等取人性命之外,别的⾼手剑上造诣最多也不过和我差不多,虽然能发出剑气取人性命,但留下的痕迹决不会只有一丝红痕。”

  清音大师点点头,道:“不错,所以为师请出三年前封存的白龙令符,那凶手除非没有机会碰上,若然撞在为师手中,为师决心不惜大开杀戒,为世人除去此害。”

  这时玄阴教四人及宮、张两人,已分头出庵搜索敌踪。玄阴教的四人均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江湖道,大家心中有数,明知这个敌人不好斗,因此商议好四人作三路,在划定的范围內细加搜索。

  银髯叟卫浩则不负搜索之责,专门在此划定范围內忽来忽往,准备呼应驰援。

  他们略一相度地势,发觉这菩提庵南面不远便是山岭丛林地带,最便于蔵匿形迹。假定那凶手在本庵附近逗留的话,多半要蔵⾝在哪一面。

  于是他们划下十里方圆的地区,由铁臂熊罗历,火判官秦昆山及王-三人先包抄到划定区域的边缘上,然后逐步向中心收缩。

  银髯叟卫浩等那三人出发之后,遥见宮、张两人分向西北两方奔去,暗忖:“这两人不知天⾼地厚,轻举妄动,居然把实力分散,万一碰上那凶手,以一敌一的话,必吃点苦头无疑。”

  他等了一阵,便按照计划向既定区域的边线疾奔而去,一路尽力设法隐蔵⾝形。不久工夫,已走了一匝,并且与罗历等三人都联络过,知道未有什么发现。

  第二次所走的圈子可要小得多了,首先与铁臂熊罗历交换过暗号,继而和王-联络上。再兜回来时,忽然火判官秦昆山发出一声长啸,忙忙寻声赶去。可是那啸声已经停歇,夜深风大;四下黑影幢幢,一时竟找不到秦昆山在什么地方。

  银髯叟卫浩久历风浪,这刻虽知火判官秦昆山多半碰上敌人,但仍不忙乱。先停步宁神调息,运起千里视听之术,过了一阵,果然发觉在右侧的山坡那边,隐隐有异响随风传来。

  他左手掣出旱烟袋,右手摘了一把树叶,立时腾⾝而起,径向山坡那边悄悄纵去。

  这位老魔头⾝法之快,疾如闪电,转眼间已绕将过去。月光到处,只见一道白光宛如龙蛇飞舞般圈住火判官秦昆山在其中。

  那道白光一望而知乃是剑光,使剑之人居然已达到⾝剑合一的境地,是以一时看不出他的⾝材面貌。

  银髯叟卫浩这时才明白秦昆山啸声突停之故,敢情因对手太強,无暇分心求援,方自一凛,疾扑过去时,那道剑光突然飞开老远,秦昆山却倒在草地上。

  银髯叟卫浩振吭大呼道:“凶手休走!”

  那道剑光乍落又起,带着轻啸之声,蓦地已投入不远处的树林中。

  以银髯叟卫浩那等眼力,这刻仍瞧不清那使剑之人的面貌,只知是个⾝量中等的男人。

  卫浩心念一转,想到曰后此事传扬出去江湖,说是玄阴教副教主银髯叟卫浩眼见手下香主秦昆山栽倒于敌人剑下,但连对头的样子也没看见,自己这张老脸真不知往什么地方放好。再说教主鬼⺟得悉此事之后,极可能觉得他能力太差,不但重罚临头,说不定连副教主之位也会因而失去。

  正因事关重要,所以连银髯叟卫浩这等精打细算,从来不肯轻举妄动之人,这刻已顾不得本⾝安危,也不管林內还有没有埋伏帮手,厉啸一声,横空追扑而去。

  那片树林⾼大绵密,⾝入其中,光线渐觉暗淡,令人感到四下浮荡着阴森肃杀的气氛。

  银髯叟卫浩耳目并用,灵巧如狸猫,眨眼已深入林內。这时四周围一片漆黑,就算追上对头,面对面而立,大约也瞧不清彼此的面貌。

  他突然停住前进的⾝形,宁神静息,仰头用鼻子向空中嗅昅一阵。

  在他周围虽然寂静无声,但他却嗅到一阵淡淡的人体的气味。

  对方一定也看不见他的动静,所以停下来用心查听。这本是银髯叟卫浩反客为主的好机会。可是他一定下心神,查出对头就在左侧不远处之后,忽然想到对方剑上功力这等厉害,以火判官秦昆山的一对判官笔,尚且走不上多少招便败倒地上,可见此人的武功最少也和自己不相上下。若以常理推断,此人武功练到这等地步,年纪总不在自己之下,也可以断定是个阅历丰富之人。

  假如他也同样在气味中发现了自己而故布疑阵,等自己迫近去方始忽然发难岂不大糟特糟。

  他略一盘算,终觉不宜冒险,当下悄悄转到一株大树后面,突然发话道:“尊驾武功不凡,既敢下毒手行凶伤人,为何又蔵头缩尾,不敢现⾝决一死战?”

  果然左侧树后传来一声冷笑,但隔了一阵,那人仍不说话。

  银髯叟卫浩发话之后,立即跃到另一株树后,以免被人家猝加暗算。这时等来等去还不见对方回答,便要开口说话,蓦地发觉对方⾝上的气味竟然就在左边数尺之外传来,这一惊非同小可,右手扬处,那蓬树叶电掣射出。

  他把那蓬树叶用摘叶飞花的手法发出之际,这才突然明白对方要是无意之中逼到近处,他无疑的也是发出冷笑之后,生怕人家绕袭,故此即速离开原来位置。不过事有凑巧,两人都向同一方向移动,故此这一下便凑得极近。

  道理想通时,数尺以外已传来一声冷哼,跟着劲风飘然一响,银髯叟卫浩⾝前的大树已被什么东西击中,并且全部击入树⾝。

  银髯叟卫浩不须查看,已知乃是对方将自己发出的树叶挡回来,击中了大树树⾝。当下不由得为对方这等功力而微微一凛,疾然斜闪开去。

  漆黑中但觉对面也是风声飒然,相距甚近。原来那人也移开原位,这一来正好碰上。

  银髯叟卫浩右掌扫出去,掌力如山,劲烈异常。左手那根旱烟管却疾如电光石火戳向对方中盘。

  这一招贼滑凶毒兼而有之,已是银髯叟卫浩毕生功力所聚的得意八招之一。

  他出手固然够好,但对方也丝毫不比他慢,只见白光陡然如灵蛇乱掣,刚一出现,便化为十数点暗白寒芒,迎面急洒而来。

  银髯叟卫浩万万想不到对方一出手,也是这等有死无生的毒辣招数,而剑上功力之深,也是平生罕见。这一瞬间他已深知假如不即速撤回招数,急谋闪避的话,就算自己旱烟袋可以点中敌人,可是自家咽喉胸口等处也得连中数剑而尸横就地。

  就在双方招数刚一接触之际,陡然间两下都一齐错闪开去。

  敢情暗中那人也感到不值得换命,是以撤回剑招。

  两人这一错开,相距已在两丈以外,漆黑之中,谁也瞧不见谁。

  银髯叟卫浩自从出道以来,除了曾败在石轩中剑下以外,从来未碰过这种凶狠硬敌。须知像他们这等顶尖⾼手,只要接上一招半式,便可测知对方为人性情与及武功造诣。适才对方的一招,已充分表现出此人冷酷狠毒。而目下银髯叟卫浩已挣到玄阴教副教主的地位,权隆势重,比之昔年在大內出任供奉之职,更为崇⾼。因此,可以说得上“功成名就”四字,大凡一个人到了这等地步,便会爱惜羽⽑,等闲不愿打没有把握之仗。故此银髯叟卫浩试出对方武功绝強而又为人狠毒之后,心中不知不觉已萌生怯意。

  那人突然又嘿嘿冷笑两声,卫浩等了一会,不见他说话,暗想今晚就算没有擒住此人,但好歹也得查知他的来历,退一步说,纵然问不出来历姓名,也得弄到一点线索,以后方可着手侦查。

  当下也冷哂一声,道:“本座银髯叟卫浩,如今效力于玄阴教內。阁下敢不敢报出姓名?”

  四周围寂静无声,生似那人已经远。银髯叟卫浩厉声道:“你连一句话也不敢说,难道只会冷笑?以本座看来,大概江湖上下五门小贼的骨头也比你硬得多!”

  这些话委实太难听了,银髯叟卫浩口气虽然凶厉,但口角却含着微笑,心想对方必定出口反骂不可,目下就怕他不开口,只要说话,哪怕是破口大骂,总能套出一点线索。

  哪知等了一阵,四下毫无声息,真像是那人业已离开树林。 VkUXs.CoM
上一章   八表雄风   下一章 ( → )
微苦电子书网为您提供司马翎精心创作的武侠小说《八表雄风》无错字干净清爽的文字章节无弹窗免费完整无删节。为广大小说爱好者提供最新好看的小说,看更多类似八表雄风的小说就到微苦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