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彩虹剑》无错字干净清爽的文字章节完整无删节
微苦小说网
微苦小说 军事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乡村小说 网游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热门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同人小说 架空小说
小说排行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总裁小说 穿越小说 灵异小说 综合其它 经典名著 短篇文学 全本小说
好看小说 小姨多春 窝在山村 狼性村长 月影霜华 盛世嫡妃 庶女有毒 走村媳妇 锦衣夜行 天才狂妃 天才相师 留守少妇 江山美人 亿万老婆
微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绿衣彩虹剑  作者:忆文 书号:41430  时间:2017/9/20  字数:12839 
上一章   第七章 下谷    下一章 ( → )
  余树奇辨别那步音,知来的是个小孩子,是宋放还是宋改,他一时还辨别不出来。

  忽闻门外指声轻敌,接着便叫一声:

  “余哥哥!”

  这时他可听出那人是宋改,心想:

  “这小鬼要来捣什么蛋?”他心下虽是狐疑,但对于宋改颇具好感,立即曼应一声道:

  “没有!你可要进来?”

  宋改道:

  “你睡罢!我和三哥哥睡在隔屋,妈和大姊还在替你缝布兜哩!”

  余树奇见宋大娘连夜赶制布兜,內心大为感动,但对这小鬼,又不必说出感谢的话,含糊应了一声,便吩咐他回去睡,自己也合下眼皮。

  那知蒙胧中,又来了一阵脚步声。余树奇一⾝绝艺,耳力最灵,这一阵轻而急的步声又把他惊醒,正在忖度来的是谁,已闻宋放的声音叫道:

  “余哥哥!你还没有睡吧?”

  余树奇没好气道:

  “睡了!”

  宋放好笑道:

  “我知你睡了,但还没有睡着,大姊姊亲手烧了冰糖莲子羹,着我送来,你还是吃了再睡罢!”

  余树奇连曰奔波,的确需要好好睡一觉,但人家这份人情又不能不领,只好说一声:

  “你等一等!”爬起⾝来,打火镰,点亮灯,开门接进宋放,接过他捧来的莲子羹,问一声:

  “你怎的还未睡?”

  宋放道:

  “平曰我们都是早睡,今夜因为妈妈和姊姊都缝布兜,我们也陪着谈天讲故事,只有弟弟那懒虫早就睡了。可是,他有得睡,就没得吃,我们都有莲子羹,就少他一份。”瞥见余树奇还不吃,又道:

  “你快点吃,待我回去吃我的,要是冷了就不好吃了i”

  余树奇笑道:

  “你回去吃就是,何必等我?”

  宋放道:

  “你不知道我要捡碗回去哩!这山上蚂蚁最多,不把碗洗净,天明了就是一屋子蚂蚁,多么讨厌!”

  余树奇蓦地想到莫非莲子羹里下了毒药,所以要这小鬼在旁看自己吃了没有?但他又想不通人家为什么要害他,昼间所遇,晚饭时所见,到底是真是假?若果宋大娘想要那枝软晶剑,则软晶剑已落在她手上,为何要交还?难道是欲擒故纵,要害死他,好取得化血刀,和独孤老人的武学秘笈?

  他想到最后一桩事,不噤一惊,情知武林人物别的未必肯要,若能获得一部秘笈,尤其获得武学最⾼的前辈留下的秘笈,更是无上至宝,如何说是不要?

  他一向这方面动了念头,立即推想到宋大娘原是要夺他的宝剑,因见他能够及时躲避,知道宝剑拿不走,才改了一付脸孔,用缓和的方法来对付。后来见不畏迷药,又另外下毒在莲子羹,以达成夺宝的意图。

  到底宋大娘是否有夺宝的意思,余树奇自然猜她不透,但他自己认为推断十分合理。因此他又认为宋大娘替他缝制布兜,用意在-留他的行动;连夜赶制,为的是守候看他是否中毒。

  这一连串的推论,在他脑中一掠,不由得暗哼一声道:

  “要是我不知道倒也罢了,今既知道,若教你这般容易得手,我就枉学了盈虚十二字图诀!”

  当下一闭俊目,将“离”字诀的功夫运入肠胃,立即拿起汤匙,将莲子羹一匙一匙往嘴里面浇。

  但他这时食物人胃的通道已被內气封闭,莲子羹虽照样下喉,却无法进胃。一碗莲子羹被他迅速吃尽,将碗交给宋放,笑道:

  “你替我多谢你姊姊,说她做的很好吃!”

  其实他像猪八戒吃人蓼果般猛呑,到底是何种味道,他那能辨别得出?但那宋放不知就里,接过碗匙,欢天喜地走了。

  余树奇待得宋放一走,便关了前门,开了后门,把一碗莲子羹全向断崖吐掉,悄悄在床上一躺,心里还在暗笑。

  经过这次暗中较智,瞌睡虫也被赶走了。余树奇想睡,却睡不着、觉得这样明争陪斗,倒也十分有趣。

  也不知再过了多久时闾,才蒙胧入寐,猛然一声“余哥哥”又把他由半睡半醒中唤个全醒,这时,他更加没好气,叱一声:

  “又是谁来了?”却闻宋启的口音道:

  “余哥哥!是我!”接着又道:

  “你的布兜缝好了,妈叫我送来给你过目,好待你安心睡觉!”

  余树奇蓦觉无限歉疚,由床上一跃而起,急说一声:

  “待我点灯!”接了宋启进屋,陪笑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了,你妈也热心得紧,星夜劳你送来,明早再看,还不是一样?”一边说,一边已打开宋启送来的布兜。

  宋启的年纪虽和余树奇差不多少,-他曾经随父出门几回,见识总此余树奇⾼明几分,察言观⾊,便知余树奇语不由衷,只笑说几句:

  “看来已是亥子时分,你赶紧看合不合用,要是不合用,立即拿回去改。”并不用客套和他敷衍。

  余树奇因见屋子太小,不便摊开布兜细看,就手中一量,这块拚缝而成的大方布周围约有四丈,看情形也差不多了。他只用来悬吊巨木,纵然小一点也不要紧,连忙満口称赞。

  宋启答讪几句,辞别迳去。余树奇折好布兜,心想:“这回总不该再有人来了!”心神一松,和衣而睡。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已经睡熟,只闻“嘶”一声由空中划过,立即有一个苍劲的口音喝道:

  “九头鸟!三头凤!不快滚出来,还待本山主请你不成?”

  余树奇听那自称“山主”的老人声音如雷,知他內气外劲俱有最⾼造诣,心想:“荒夜深山,何来暴客?九头鸟决不是好东西,三头凤又是谁?一只凤长有三个头,也不是什么好货⾊…”他虽然心下狐疑,却是暗里束好刀剑。

  他下意识想到那“山主”敢情是来找宋祥仁夫妇过节,因为迷云谷这地面除了这五间小屋,另无分店,若不找宋祥仁夫妇,那还有人给他找?

  果然听到“呀”一声门响,即闻宋祥仁的声音在院中笑道:

  “我以为是何方贵客,星夜降临,原来是沈老前辈,敏儿妈!快点治酒接风!”

  余树奇暗道:

  “这样的老朋友确也少见!”又闻那老人冷笑一声道:

  “九头鸟!快收起这一套骗人的本领罢!别人也许上当,我沈信中决不吃你这一套,识相的就好好收拾,跟我往北邙山论理去!”

  宋大娘漫呼一声,由屋里奔出,叫一声:

  “沈老爷子!”接着又道:

  “你老人家远来辛苦,我们事先不知老爷子会来,没准备有好的酒菜,祥仁也是一番好意呀!老爷子!请进来罢!”

  沈信中冷哼一声道:

  “事先要教你知道还不被你先溜了…”忽又暴喝一声道:

  “少废话!快教那两个小杂种起来,一齐跟我走!”

  宋敏“唰”地一声,由屋里奔出,劈面就骂道:

  “老贼!你来这里骂谁?”

  沈信中没去理她,只向宋祥仁喝道:

  “九头鸟!到底想怎样?走还是不走?”

  敢情宋祥仁也是一个阴鸷的枭雄,开口狂笑一阵,才冷冷道:

  “沈信中!我称你一句老前辈,已是看得起你,别过分看重了自己,我还想不出凭什么道理要我走!”

  沈信中喋喋怪笑一阵,蓦地大喝一声:

  “你听清了!”接着道:

  “你两人狼狈为奷,一生来做其么事,难道还用得着我说?我先问你,侯定生做他的买卖,与你风马牛不相及,为何要把他用蒙汗药迷倒,并加以杀害?牟斯古落在你店里,你把他的⾁拿来做包子馅倒也罢了,为何连左…”

  宋祥仁不让他再说下去,大喝道:

  “你说这些该死的,个个都是杀人放火…”

  沈信中怒喝道:

  “住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明里来,明里去,总此你这伪善君子,満嘴仁义道德,骨真男盗女娼…”话未说毕,又暴喝一声:

  “你敢!”接着又冷笑道:

  “谁先替我把小杂种抓来,哼!蛇形镖,敢拿在我面前卖弄!”

  宋启已在另一边喝道:

  “老贼!你敢再骂我爹!”

  另一个中年人的口音冷笑道:

  “小杂种!…”

  宋敏喝一声:

  “恶贼接招!”呼的一声,立即听到一阵“铃-”的铃声,五铃带已疾卷向那中年汉子。

  余树奇在屋里把双方喝骂的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知道一方是杀人放火的大盗,一方是谋财害命的狠贼,算起来双方都不是好人。深悔自己一时不察,竟跑到贼窝里来,这时如何是好?

  忽又闻一个老人的口音喝道:

  “贱婢!这回没有那个子来帮你了,你也别闲着,来陪老夫走几招!”

  余树奇辨出那人正是神驰桥遇上的白头翁王魁,却听宋敏冷笑道:

  “曰里是姑娘留有绝招未用,不然,哼!老早就收拾你老命!”余树奇蓦想起这王魁也是一个明火执仗,剪径杀人的強盗,怪不得在神驰桥石梁上突然施行暗袭。

  于是,他对于这伙小速之客大为不満,打算必要时先帮助宋祥仁这边击退敌人,报答他带路、留宿、缝制布兜的恩情,曰后再起争端,那并不关自己的事。

  他由门隙向外偷瞧,见宋祥仁夫妇,宋敏、宋启,全已和敌人交手,惟有宋放宋改两人不曾露面。他猜想两小兄弟定已蔵⾝在崖下的藤盘,敌人决难发现。再看敌方还有四五人并未加入战圈,他自己也不欲在胜负未分的时候,援助惯于谋财害命的宋祥仁夫妇,所以躲在门后静观变化。

  约莫有盏茶时间,场里面四对厮拚者已渐渐分出⾼低,宋祥仁夫妇还是有攻有守,但宋敏姐弟显然武艺不及对方,已变成守的时候多,攻的时候少。

  宋敏敢情被对方杀得急了,竟不停地娇呼:

  “好弟弟!你还不快点出来呀!”

  余树奇起先还不知道她叫谁,待见她每次呼唤的时候,脸向这边门口,这才朋白她招呼自己出去。

  要知在神驰桥初次见面,余树奇已讨厌宋敏嘴贱,直到来了迷云谷,宋敏和她娘不惮辛劳,替他缝制布兜,才使他起了一种感激的心念。但这方兴起的好感不到几个时辰,即因获知她爹娘过去的行径而云散烟消。这时听她毫不客气唤他为“弟弟”并加上一个“好”

  字,更是不悦。

  心想:“你这臭丫头还是这般嘴贱,我偏不救你,先累你半死再说。”虽然他十分不悦,但一双俊目仍不自主地向宋敏那厢注视。

  这并不是余树奇心上对宋敏起了什么遐思,而是他两人认识在先,总要此对别人多了一分关怀。

  白头翁王魁见宋敏在紧急关头,依然菗空叫唤,心里也蓦地猛醒,急喊一声:

  “沈山主!当心我说的那小子要来!”

  未交手的贼人中一位⾝型⾼大的老人喋喋笑道:

  “王老弟放心,我再不行,还大有人在。”但他由白头翁的招呼,已确知宋祥仁这边还有人蔵着未出,立回顾⾝侧道:

  “列位老弟!替我去放一把火!”

  余树奇知道答话那老者便是北邙山主沈信中,正向他多看几眼,忽听他喝令放火,几条⾝影即纷扑五间小屋。

  这时由不得余树奇再存观望,大喝一声:

  “慢来!”一开大门,⾝子即如一缕轻烟飘出,劈面一掌,把一名扑过来的贼伙打飞丈余。但他⾝形并未停下,肩尖一斜,又飘往一侧,向飞扑另一间屋子的贼伙推出一掌。

  那名贼伙骤见大喝声中,同伴倒飞,又感觉劲风袭到,急一伏⾝躯,贴地射出,不但避过余树奇致命一掌,并已冲到小屋墙前。

  余树奇赞一声:

  “好!”又喝道:

  “先接小爷一招!”跨一步,也到那小屋墙前,又一掌劈出。

  那名贼伙瞥见余树奇⾝法如风,忙一闪丈余“当啷”一声,自背后摘下一对钢镢在手中一晃,立即反跃上前,一招“社燕双飞”疾点余树奇双啂。

  余树奇嘻嘻一笑,不退反进,双掌由钢镢中间欺入,腕底一翻,倒扣紧对方手腕,喝一声:

  “滚!”同时飞起一腿。

  那人艺业也不算弱,否则无法闪过余树奇开头一掌,但他做梦也想不到余树奇居然由他双镢隙中进招。

  这时双腕被扣,一腿飞来,可说是无处闪避,一时情急智生,也狠狠地一腿踢出。他这一腿,刚巧和余树奇脚底相接,但怎敌得过余树奇的神力?而且余树奇还紧扣他的双腕,上半截几乎动弹不得。

  只闻“啪”“吱”“唷”“当”四声连响,那人⾝子被踢飞成“一”字,双腕齐断,双镢齐落。

  这只是一刹那的事。余树奇一招得胜,手掌一松,任由那人自坠,⾝子一横,又跃往另一敌人⾝侧。刚要动手忽闻“打”一声暴喝,余树奇以为定有暗器打来,⾝形一飘,闪开两丈。回头一看,只见一条⾝影一掠而到,却没有什么暗器施袭,反而是一股烈风,当胸扑来。

  原来沈信中喝令放火之后,骤闻大喝声中,房门开处,一条⾝影迅如闪电掠出,只一掌就将手下人击飞。

  沈信中既然⾝为山主,武艺自是不此寻常,一见那条⾝形恁般飞快,就知他同来各人里面没有一个是人家的敌手;自己未必能行,但脸面上又不能不強接下去。

  那知他尚未决定如何出战的瞬间,同伙又伤了一个,百忙间,连取暗器,拔兵刃,全来不及,只好先喝一个“打”字,立即随声跃去;将要到达的时候,先以毕生功力,打出一记“惊飙掌”

  余树奇早知沈信中內力雄厚,但他自信必能胜过对方,喝一声:

  “慢来!”右掌立即劈出,复向怀里一收。

  他这一劈一收尚不打紧,那边沈信中只觉得一股极大的潜力把自己的惊飙掌劲往后一推,立时又向前一拉。他被这一推一拉的潜力,震得⾝形一仰一伏,急大喝一声,猛以“千斤坠”

  的功夫向地面站稳。

  这时,沈信中已惊慑于余树奇这种至艺,即时大喝道:

  “看你并不是九头鸟一伙,为何助纣为虐?”

  余树奇还未开口,宋敏已在那边⾼叫道:

  “沈老儿!你怕了吧?好弟弟!你别理他,尽管打,他方才骂我们的话都是假的!”

  宋祥仁夫妇各和对方打得难解难分,明知余树奇定在暗处‮窥偷‬,却恨他不出来援手。但也暗惊自己的底细被沈信中揭破,被余树寄知悉之后,不知后果又将如何,所以不敢呼援。

  待宋敏用计一呼,提醒敌人放火的行动,迫出余树奇现⾝伤敌,连带来启也精神振奋起来,接连施出猛招,打得他当面的敌人无法还手。

  那知沈信中忽然施用“离间计”宋敏心思灵巧,接口那样一嚷,宋大娘也⾼呼道:

  “余小侠!余相公!当心沈老贼的离间计!”

  至于宋祥仁夫妇谋财害命,到底是假是真,余树奇早有定见,当下忍住一肚子的闷气,对沈信中冷哼一声道:

  “咱们打过再说!要不然,你就率众退去!”

  忽然间,树林那边傅来一声悠长的厉啸。

  沈信中一闻那啸声,面露喜⾊,喝道:

  “我怕你不成?接招!”踏前一步,交换进掌。

  余树奇听那啸声,知来人功力甚⾼,再看沈信中的神情,知他恃有好帮手到来,才敢这样卖狂,不噤心头火起,硬接两招,震得沈信中双臂缩回,连连闪避,这才嘻嘻笑道:

  “糟老儿!再多来几个也救不了你!”

  宋祥仁已知来人是谁,见余树奇仍然好整以暇地不下煞手,惊得叫起来道:

  “小侠快打发沈老儿,来的那人不好惹!”

  余树奇笑道:

  “没有什么不好惹!”他原是十分不満宋祥仁夫妇所为,所以不愿替他杀尽敌人,以暴易暴。但他到底念及缝布兜之情,话声一落,立即连进几招。

  沈信中料不到面前这少年掌力既猛,掌法更诡,一时无法接战,只好绕着圈子,连呼:

  “伏老前辈快点来!”

  余树奇见这六七十岁的老贼被自己打得急叫,不噤得意笑道:

  “糟老儿!你再叫大声些!”却闻一个冷森森的声音接口道:

  “好一个晚辈,还个束手就缚?”话声未已,来人已飘然而到?手掌一立,硬接余树奇一掌“嘭”一声响,双方各被震退一步。

  那人不噤一怔,怪目射出两道光芒,注视余树奇脸上,稀眉一扬,喝一声:

  “你是谁?”

  余树奇也觉那人掌力并非小可,朝那人打量几眼,只见他双睛深陷,颧骨⾼耸,耳大嘴小,⾝子修长,外面罩着一件玄⾊长袍,恰像城隍庙里的黑无常。这时明知是个劲敌,仍然嘻嘻笑道:

  “你也报上名来!”

  那人斜睨一眼,喋喋怪笑道:

  “小子还真会捱钉转脚,不肯吃亏,告诉你罢!你爷爷是追命黑无常伏羽!”

  余树奇笑道:

  “果然名符其实!”

  伏羽道:“那是当然!”

  余树奇笑道:“那是当然!”

  伏羽诧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余树奇道:

  “你那绰号做黑无常,确是长得十分像。你名字不是叫做服矣么?我也当然要教你服!”

  黑无常将余树奇的话一想,知他拿自己的名字“伏羽”来开玩笑,大为不悦道:

  “我因见你年纪轻轻,不忍即时要你的性命,料不到你竟是自己寻死,可怪不得我!”

  余树奇也学他的腔调,冷冷道:

  “小祖宗因见你年纪已老,正合该归天,料不到你竟是舍不得死,可怪不得我!”

  黑无常怒喝道:

  “你先报出师门来,待我把你打死之后,也好通知你师父一声,叫他来领尸回去!”

  余树奇冷笑道:

  “凭你这付嘴脸,也配问我师父?”

  黑无常真个气极,回顾楞⾝后的沈信中一眼,喝道:

  “你们去干你们的事,这个由我来收拾!”

  沈信中慌忙恭应一个“是”字,立即一步跃开。

  余树奇知他定要带头去放火,⾝形一晃,又挡住他面前,喝一声:

  “站住!”双掌一翻,劲道已发。

  沈信中慌得双掌一封“嘭”一声响处,又被震得连落几个踉跄。

  黑无常本是自命不凡的人物,见那少年当着自己面前,居然毫无忌惮,一味追迫沈信中,如何能忍得住?怒喝一声:

  “小子还敢横野?”飞赶上去,立即拳掌并施。刚柔兼备的掌劲,绵绵不断地打向余树奇⾝侧。

  余树奇听得掌风呼呼袭来,急回⾝接招,双雄狠拚,直打得十丈內外沙石飞扬,那几间小屋好比遭了飓风,被掌劲震得晃摇不已。

  沈信中却趁这时候一连两个起落,穿进屋子,与另外三名同党放起火来。

  这竹木建造的房子那经得起烈火焚烧?不消半盏茶时,烈焰已腾吐在屋顶上面。

  宋祥仁这时又惊又急,大叫道:

  “小侠快打发那厮,敏儿妈过来,咱们跟他拚了!”

  白头翁王魁呵呵笑道:

  “九头鸟!你这反切口别在咱们面前要。你说的拚,就是要跑,是不是?”

  余树奇听得一懔,心想:“这九头鸟确是歹毒,竟想利用我替你挡灾,可没这般容易!”蓦地联想到放在屋里的布兜,不噤暗唤一声:

  “糟糕!”正待冲回火场,抢出布兜,忽听沈信中呵呵笑道:

  “原来这里还有两个!”

  敢情宋放、宋改两小兄弟蔵⾝不密,被沈信中发觉,不然,他怎会恁般得意?

  果然沈信中欢呼方罢,即闻宋改尖叫一声:

  “贼老儿你敢上来!”

  余树奇眼前蓦地涌起十年前被永州六义迫下山崖那一幕景况,暗叫一声:

  “不好!”猛劈两掌,把黑无常迫退三步,一个“禹门跃鲤”倒翻出十几丈远,⾝在空中,瞥见沈信中和另一位贼伙各挟有一个小孩,百忙中无暇考虑,喝一声:

  “把人留下!”立即一掌拍去,沈信中刚用点⽳的方法,制服二小,和另一各同伙将人掳到,即见余树奇猛若天神,从空而降。

  他和余树奇曾经交手,自然知道厉害,这时腋下挟有一人,单掌应战,更是不敌,只得往横里一跃,避开掌势。

  那知这山崖十分曲折,沈信中本来站在凸出的一端,这么一跃,竟一脚踏空,挟着掳来的人往下直坠。

  余树奇见状骇然,此时救人要紧,毫不犹豫地飞扑下去,右手一捞那小孩,左掌向沈信中的胸前一按。

  余树奇虽然将人夺过,但他自己也未占多少便宜。因为夺人的瞬间,右手用力后拉,左手用力前推,这两股相反的劲道,竟把他的⾝子在空中翻个仰脸向上。加上他原是俯冲下崖,余劲未衰,又射出老远老远。

  这时余树奇⾝在空中,无处着力,任是艺业再⾼,要想转回崖上,谈何容易?惟一的方法,只有放弃夺来的人,并以他的⾝子当作垫板借力跳起,还不至于失望。

  但余树奇生就义侠心肠,端的是“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那有救到手上的人,反将他死在自己脚下?

  尤其是,他已看出夺回的人,正是自己对他颇有好感的宋改,因而更加不愿意把他丢掉。

  余树奇好容易将急坠中的⾝子翻转过来,悬空盘膝,把宋改搂在怀里一看,只见他眼、嘴紧闭,人已昏迷,不但是惊吓过甚,而且被点了⽳道。本来他可以替宋改解开⽳道,但他不愿意这样做。

  因为生怕宋改一回醒过来,知道事实真相,必定在惊恐慌乱中,把他闹得手足失措。这时需要是镇定才可以提气缓和坠势,不致落地时受到重伤。

  余树奇自知如果单独一人下这深谷,决不至于受到重伤,此时多了一个宋改,还能否‮全安‬降落,的确没有多少把握。所以每觉到耳边风声呼呼的时候,他知道落势很急,忙饮神提气,使它缓了一缓。

  经过了好几次提气,他忽然发觉落势略缓之后,立又风声震耳。这时他明白自己內气消耗已多,落势太大、太快,看来只有和宋改同归于尽。

  但是,一个活跳跳的人何曾想死?情急之下,妙着横生。这一次他感到耳边风声,恍若惊涛骇浪,动人心魄,急将宋改向上一举,双脚往下一伸,果然风声暂息。他觉得这样一来,此提气还要省力得多,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

  “好傻!”

  由于这个偶然的发现,使余树奇觉得生命又多了一重保障。他在大喜当中,心想:

  “还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一切成功,俱由于不断的尝试。他等待着再一次风声大起的时候,接着宋改猛然俯下⾝子,立又觉得风声尽息。他索性把俯着的⾝子伸直,居然经过很久很久,才再度闻到风声。

  这回他已不能再改变别种姿势,惟一的方法,就是向下发掌,藉掌劲反弹之力,缓和下坠的速度。;不料他连续施用几次掌力之后,忽听到“嘭”一声轻响,手掌也受到微微的反震。

  余树奇心知距离地面已经不远,手臂一翻,将来改放在自己背上,双掌交换下拍,落势越来越缓,终而⾝子被掌力支在相距地面不到一丈的空中。

  他自己也信不过自己的掌劲已臻玄境,喜悦得笑出声来。但他这样一笑,气劲一松,⾝子立即急剧下坠。

  这时他已用不着害怕,趁势往下一沉,站直⾝子,双臂托过宋改,平放在地面上,立即,拍开宋改的⽳道。

  宋改骤醒过来,只觉得一片漆黑,双臂一张,触在余树奇⾝上,茫然叫一声:

  “三哥!天亮了没有?”

  余树奇失笑道:

  “你死了多少回了,这里是阎王殿!”

  宋改听出是余树奇的嗓音,也笑道:

  “余家哥哥骗我,难道做鬼还会在一起?我的爹妈呢?”

  一提起宋祥仁夫妇,余树奇登时百感丛生,又愧又恨。

  照说宋祥仁夫妇那种行为,确是死有余辜,但余树奇自忖烦劳别人半天,算起来人家对他总可说是尽情尽义。纵使那情义的后面,包蔵着绝大的阴谋,但仍是隐而未露,不便确定说是一种新的罪恶。因此,他又觉得不能尽力搭救宋家上下,在良心上十分过意不去,默然良久,才怆然道:

  “他们敢情是死了!”

  宋改诧道:

  “死了?那才好哩!到底真死还是假死?”

  余树奇大骇道:

  “你可是疯了?你竟是希望你爹娘早死!”

  宋改“哼”一声道:

  “这有甚希奇?他根本就不是我爹娘嘛!不但不是,而且还是我的仇人也说不定。”

  这话可越说越怪了。余树奇被他闹得一头雾水,无法明白,忙道:

  “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你说明白点好不好?”

  宋改气愤愤道:

  “你只消就我名字上想,就可知道我名字是宋家人给我改的!”

  余树奇失笑道:

  “这个怎能够作准?”

  宋改道:

  “余家哥哥!你不会知道这些怪事,起初我也不知道。在前年一个夜里,我偷听到敏姐向她娘央求授我武艺,她娘说我有恶根,防备我会报仇。当时我觉得十分奇怪,过后仔细一想,彷佛记得我小时候没有喊过姊姊哥哥,而且也不是生长在这样一个家里!”

  余树奇道:

  “这也说不一定,小时的事,怎能记得那样清楚?”

  宋改着急道:

  “你怎的总不肯信?”

  余树奇道:

  “你且说下去就是!”宋改接着道:

  “由那次之后,我总记得小时候的情景,我曾经喊过爷爷、婆婆,也喊过叔叔,伯伯,就是没有喊过姊姊、哥哥。我还记得我有个名字叫做生儿,那时人人都喊我做生见,后来就没有人再喊我生儿了。这说这个奇不奇怪?”

  余树奇听他说得有声有⾊,心想:“九头鸟宋祥仁多做伤天害理的事,莫非把这小鬼头的家人都杀了,单留下这个?”他想到宋祥仁搬来迷云谷已经十年,宋改却有十二岁,也许就因杀了宋改一家,以致故乡站不住脚,才远走荒山,不由脫口道:

  “果然十分奇怪,但这时仍然拿不准,将来慢慢打听罢!”

  宋改“哼”一声道:

  “我可拿得十分准!”

  余树奇笑道:

  “就算你拿准罢!我先问你,你们本来应该早躲往崖的藤盘,为什么不躲,却教人家把你两人抓了?”

  宋改笑说一声:

  “对啊!”接着道:

  “我话还没说完哩!敢情三哥也不是宋家的人,所以一直像我一样,没有学过好的武艺。

  曰里见你来了,我们⾼兴得什么似的,还私自打算跟你跑!”

  余树奇道:

  “那怎么可以?”

  宋改道:

  “不可以我们也要跑,总要一天要跑开这个家,因此,你们在前面打,我们就躲在屋里看。后来,敌人冲进屋子,我们急切间找不到那山藤,只好攀着崖角,火光一起,就叫敌人看见了!”

  余树奇忍不住说一声:

  “你好大胆!”

  宋改笑道:

  “我们见你一掌打飞一个,一脚又踢死一个,看得我们直流口水,不知那一年才学到你这样子?”

  余树奇听得一懔,心想:

  “怪不得他娘说他有恶根,原来生来是个杀星,那有见打死人反而快乐羡慕的?”忙道:

  “练武是练来自卫的,练来行侠的,不是练来打架杀人的,你别弄错了!”

  宋改道:

  “杀的是敌人呀!难道敌人不该杀?”

  余树奇道:

  “你这小鬼头的计较倒是不少!这时能不能走?我带你见姑姑去!”

  宋改已知余树奇有个本领极大的姑姑在这崖下,听说往见姑姑,好歹也磨出一⾝武学来,忙说一声:

  “能走!”

  余树奇在迷云谷住了十年,平曰为了挖草根树皮果腹,谷底这一二十里地面,何处有沙,何处有石,他一一记得清楚。这时虽是半夜,天空黑,谷底更黑?但他一双夜眼仍可辨认他走过的蹊径,健步如飞。若不是要挽着宋改,而走得缓慢,他早施展轻功,笔直奔向仇残子所住的石岩。

  两人走了一程,曰到达石岩下面,余树奇欢-呼一声:

  “姑姑!奇儿回来了!”声过处,只有空谷回音,无人答应。

  余树奇微微一怔,旋而想到姑姑敢情运功正紧,不好回答,立即牵着宋改缓步登岩,那知进去一看,却是空空如也,人影毫无。

  这时候,余树奇已意识到事不寻常,忙道:

  “你且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找姑姑回来!”

  宋改急道:

  “我也去!”

  余树奇道:

  “你别害怕!我在这里住十年有多,不说毒蛇猛兽下不了这迷云谷,连飞鸟爬虫也不见一只,决没有别的东西能够来害你!”

  宋改道:

  “我倒不是怕这个,要去,大伙儿去!”

  余树奇想到要带他走那些路,真是不胜⿇烦,犹豫中又想到这深谷既然无人能达,姑姑决无被害的道理。再则,以姑姑那般艺业,谁又能够来害她?既然姑姑不会受害,这时又是姑姑平曰用功正勤的时候,她又往那里去?

  他想了又想,总觉得这事十分离奇。但在深夜里,谷底一片漆黑,目力所及,不过是十丈远近。在这种情形之下,音传要比目视好得多,既然⾼声叫唤没有人答应,任你竭尽目力,又有何用处?

  余树奇思索片刻,才说出一句:

  “我们等天亮再说吧!”两人默默相依,坐待天明。

  石岩外,⻩云汹涌,谷底显出一片⻩光,余树奇知道这一种景象,就是光明已临大地,急唤醒宋改,巡视这石岩一遍,发觉他原来蔵有的物件,已经不翼而飞。他知道姑姑从来不动过他的物件,这时既然不见,料必有人来过迷云谷。可是,石岩里除了姑姑练坐功的庇股印和自己的脚印之外,找不出第三者的脚印或鞋印来。至于宋改的鞋印,是刚印上去的新迹,一眼就可辨别,不消说得—— VkUxs.Com
上一章   绿衣彩虹剑   下一章 ( → )
微苦电子书网为您提供忆文精心创作的武侠小说《绿衣彩虹剑》无错字干净清爽的文字章节无弹窗免费完整无删节。为广大小说爱好者提供最新好看的小说,看更多类似绿衣彩虹剑的小说就到微苦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