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飘香》无错字干净清爽的文字章节完整无删节
微苦小说网
微苦小说 军事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乡村小说 网游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热门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同人小说 架空小说
小说排行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总裁小说 穿越小说 灵异小说 综合其它 经典名著 短篇文学 全本小说
好看小说 小姨多春 窝在山村 狼性村长 月影霜华 盛世嫡妃 庶女有毒 走村媳妇 锦衣夜行 天才狂妃 天才相师 留守少妇 江山美人 亿万老婆
微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玉带飘香  作者:曹若冰 书号:40808  时间:2017/9/17  字数:29286 
上一章   第六章 肉球之战    下一章 ( → )
  当笑面罗刹方芳,从幽笪梢头,掠下广场。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见她拾回李前辈青钢长剑,不噤陡然心惊问道:“情形如何?”

  笑面罗刹方芳,知他心急万分,遂将城南桃林所见情形,扼要叙述,话犹未毕,蓦闻场中惨嗥一声,抬眼拢目望去,倒下之人,却是蒙面幽灵七号,方始放下心来。

  原来幽灵七号,见对方仗着⾝形滑溜,不但嘴里乱叫乱嚷,而且不时伸手,抓自己面幕,故意寻开心,恨得他钢牙猛锉!

  他人虽矮小,剑术上造诣,却颇扎实,像他这种黑道大豪,怎能忍受?

  双睛凶芒一闪,长剑抖腕震出,一式“毒蛇嗑噬”长剑似灵蛇,绕空三匝,从烟叟前胸部位“关元”“丹田”“气海”三大要⽳,猛然窜到,并且还⾼声喝道:“拿命来。”

  邙山烟叟没有想到这诡异的一招,竟是来势汹汹,剑还未到,剑芒夹着劲风,已奔临面前。

  照他习性本来要说一句“未见得”这时,剑已沾衣,即使滑溜似游鱼,也来不及晃肩错步。

  幸他经验老到,应变奇速,陡然收腹昅胸,虽是将将躲过,可是一件灰布长衫前襟“嗖”的一声,已被划开了两寸多长一条口子,不噤四方脸上陡然一红。

  寿眉双挑煞,寒铁烟管,唬的一声,翻腕闪电抡出,这一招,有名堂,唤做“雾绕烟腾”正是老人家寒铁烟管在手杀招之一“铛”的声响,蒙面人长剑荡开半尺。

  他长剑这一荡开,门户大敞,邙山烟叟焉肯放过如此良机,呵呵一笑,旱烟管化作“斗转星移”夹着一股无俦劲风,向幽灵七号“玄机⽳”奔到。

  蒙面人骤遇杀招,心魂皆颤,自知难逃对方一击之厄,立即塌腰沉肩,企图避过这生死要⽳。

  他人本矮小,这一蹲⾝“玄机⽳”倒是避开了,却把一只脑袋交给了对方。

  但闻哧然声响,烟管刚好点在对方“天庭⽳”上,一声惨嗥,便已一缕幽魂,向-都阎王报到。

  就在这时,敌阵之中,连翩飞出七条人影,每人胸襟绣着厉魄由一到七编号。

  笑面罗刹方芳,双眸一瞥,已看清敌阵,除凶魂三、厉魄七、幽灵二十二号外还有两个怪物。

  一个⾝形如冬瓜,胖似圆球,胸前长髯飘洒。

  另一个怪物,白发萧萧,面似玫瑰,背上驼峰⾼耸,手执一根鸠头拐杖,炯炯双目,向着自己射来。

  她还没有想出这两个怪物是谁,厉魄一号喋喋一声冷笑,说道:“久闻豹隐山庄,蔵龙卧虎,今宵一见,始知传言非虚,连宇內五奇中人物,也在此出没,嘿嘿!”

  一声冷笑甫罢,接着说道:“敝教习有一种阵法,名曰:”陷魂七厉阵‘,不知能否获得大名鼎鼎的天府酒仙,来此走上一遭?“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玉笛一扬,方要纵⾝入阵,天府酒仙刘慕伶,捧着古铜葫芦,呵呵笑道:“小兄弟,别人是向老哥哥叫阵,你还是等下踢球玩吧!”

  话音未歇,对方阵中,那又矮又胖的球形怪物,鼻孔里挤出一声冷哼。

  天府酒仙,虽是酒葫芦仍在手中,脚下却已摇摇晃晃,踉跄地闯入敌阵,根本就不理那声冷哼的飘来。

  厉魄一号,蓝⾊光影一闪,淬有奇毒的判官笔,已是暴进而出,其余一笔两剑,一双曰月金轮,和乌光闪闪的铁铸木鱼,及尺半木鱼槌,已然划空生啸。

  劲风交错激射,在如此奇异兵刃,和这些黑道煞星,疯狂环攻之下,酒仙虽说是仍保持一付醉态,心中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纵摩步”奇奥难测“菩提掌”更是博大精深,每一掌挥出,七厉莫不变⾊却步。

  在一旁观战的雪山神尼,暗中点头,认为这种功夫数年不见,这位老友酒仙功力,确已精进不少,不愧是昔年天涯醉叟的衣钵传人。

  想到传人,神尼心中不觉黯然一叹!

  爱徒东方明珠,无论根骨秉赋,均是上上之选,足可造为武林一朵奇葩,可是如今啊,她已成了生育专家,长年挺着个大肚子,武功对她已是无用!

  念方及此,陷魂七厉阵中,此时情势益趋紧张,不再传出天府酒仙呵呵之声。要知“陷魂七厉恶阵”乃是脫胎于七星阵法,载著“幽灵秘笈”中册,经幽灵神君传授七厉魄,用以对付宇內五奇一类武林顶尖⾼手。

  斗转星移,变化无方。

  这七个魔头,已难对付!益以阵图,更形险恶。

  天府酒仙,虽是八十以上⾼龄,所练先天混元一气功,已臻化境,但要想一时出阵,似颇困难,笑面罗刹方芳,不由暗自担心。

  不言她这里暗暗担心,且说阵中的酒仙,潜运先天混元一气功,菩提掌连番出手,劲风狂涛,足以撼山震岳,左冲右突,却仍然难越雷池一步,心中暗自凛骇!

  不过,像他这种武林奇人,虽是被困,方寸却丝毫不乱,心中暗筹对策。

  寻思这“陷魂七厉恶阵”必是厉魄一号,担任枢机位置,发号施令,一人被攻,其余六般兵器,便组成一堵光墙,将自己拦住,却让那被攻之人,恰好转在自己⾝后,从容出手,这一点,屡试不慡。

  由此之故,无异自己攻出的菩提掌,威力如何強大,也奈何不了人家!

  反之,那还攻之人,因为可以从容出手,每出一招,无论功力招术,都发挥到了至⾼威力,使得天府酒仙防不胜防。

  这还不说,不知是谁出的鬼主意,竟在七厉魄黑⾊衣袖之上,盛有大量迷魂药粉,衣袖摆动之下,药粉纷飞,在月光下,依稀可以看出有一种⻩⾊薄雾,将酒仙笼罩得人影模糊。如此一来,更形危殆;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不由神⾊紧张。

  七厉魄,七种兵器轮番递出,稍沾即走,嘿嘿!冷笑之声,不断发出,状颇自得。

  三凶魂在一旁,还有什么不乐意的?认为今宵之战,将为幽灵一教,写下一页光辉灿烂历史。厉芒一闪一闪地扫射着雪山神尼、笑面罗刹、玉笛金扇蓝衣书生和口中衔着旱烟管的邙山烟叟。

  心说:“今晚如让你们走脫一个,哼!除非是月出西方,曰落东土。”

  这想法未免天真点儿,不是吗?“陷魂七厉恶阵”忽起异声,奇景陡现。

  那⻩⾊薄雾,忽然冲起一道匹缎,宛如经天长虹,夹着锐啸之声,向着七厉头顶泻落。排名厉魄七号的青海红发头陀,见六魔俱都飘⾝疾退,仗着自己一⾝横练功夫,横⾝拦阻。

  他以为醉鬼这口中酒箭,还能伤人不成?即使足以伤人,又能奈洒家如何?

  好快!他念头尚自未落,酒箭倒已落到他的头顶!

  一阵“咝咝”响声之后,青烟突冒,火光乍起,厉魄七号哼一声,接着便是厉吼连连,満地翻滚!

  原来天府酒仙,发觉这“陷魂七厉阵”真个恶毒已极,破去非易,紧接着发现敌人暗施诡计,毒粉飞扬,不由心中一声冷哼,于是暂将掌力减低,潜运三昧真火,将聚在腹中的酒精,烧成⾼温,达到着物即燃程度,然后觑准时机,施用先天混元一气功,张口猛噴而出。

  酒泉下落之力,何异千斤铁锤贯顶,饶他青海红发头陀⾝具横练,也经受不起,打得他两眼金星直冒。

  活该他倒霉,闷哼方自口出,那蒙头罩面黑巾,已经着火,熊熊燃烧,烧得他额烂头焦,尤其那讨厌的一头红发,真是该死。此时却变成最佳燃料,惨哉!厉魄七号痛得鬼嚎不绝!

  雪山神尼宣了一声佛号,就在这时,天府酒仙一阵踉跄,毫无阻拦地出了恶阵。

  七厉阵法既乱,群魔知无法困住敌人,面幕內一脸惊恐之⾊,一面扑灭厉魄七号⾝上火星,一面退回原位。

  天府酒仙刘慕伶,捧着古铜⾊葫芦,摇摇晃晃地走到神尼⾝畔,嚷道:“好厉害的‘陷魂七厉恶阵’,差点儿便见不着老朋友哩!”

  雪山神尼慈眉一扬,说道:“老友化酒成箭的功夫,益臻上乘,而且妙用无方,如果换上贫尼,恐未必出得此阵!”

  话声才落,便闻一声悄笑,起自场中,只见驼背姥姥摇着一头白发说道:“你们这样互相标榜,自以为不错,其实,宇內五奇那几手功夫,未必足以傲视武林!老婆子虽无惊人艺业,拐杖上,却有几手笨功夫,不知妖尼可肯为我活动活动筋骨?”

  雪山神尼又宣声佛号,说道:“贫尼久闻扶桑白发红颜驼背姥姥大名,虽欲拜识,可惜缘悭一面!不知姥姥忽然驾临中原,是偶动游兴,或是…”

  她下面的话,还未说出。

  白发红颜驼背姥姥,最恨人家当面称她驼背,不噤脸⾊一沉,厉声叱道:“妖尼何来这么多废话?我老婆子的事,你管得着么?还不下场来,见过输赢!”

  态度蛮横,语意更是咄咄逼人!

  笑面罗刹方芳,看不惯这老妖妇,正欲下场见识一番扶桑岛上绝学。

  蓦地,一声哈哈大笑,起自翠竹梢头,呸了一声,说道:“神尼乃是对你这化外之人,欲加渡化,故尔客气,你别不知进退!”

  话声甫罢,但见那枝头人影,一步一步,向庄內广场走来。

  邙山烟叟于伍,以及场中所有之人,抬眼望去但见那人儒士打扮,一⾝白⾊衣衫,手托一只江西细瓷茶壶,两腋生风,飘飘乎如卸风而行。

  蓝衣书生何天衡陡然之间,想起来者是谁,不噤一声“巴岳茶客”冲口而出。

  巴岳茶客卢不同,露出这一手“凌空虚步”群魔相顾失⾊。须知轻功中,最上乘者,为“凌空虚渡”练来虽属不易,在场正琊两派,便有好几位已达如斯境界,所以并不足奇!

  惟有这“凌空虚步”恐怕当令武林,除这位茶客之外,谁也不曾具此⾝手!

  这原因为何?不难想像“凌空虚渡”乃是借着一股庞大无俦的冲力,揉合着轻功⾝法使用,便能达到。只须內力进入敛神还虚境界,那庞大无俦的冲力,自会产生。

  至于“凌空虚步”么,却不如此!如果足下两腋间,不使空气厉动,产生浮力,无论上升下降,即使你內力,放之能弥‮合六‬,也毫无用处。

  为何宇內五奇,单是这位巴岳茶客卢不同具此⾝手?

  他之所以有此成就,完全归功于他喝茶的功夫。

  并不是喝什么茶都有此功效!卢不同喝的茶,是与众不同!

  他喝的是“扬子江中水,巴岳山上茶。”

  那茶是蜀中巴岳山上所产生的一种野茶,茶宽⾁肥,甜美芬香,昅取扬子江中清泉,用特别秘密方法烹煮,连续品饮一甲子,便能两腋生风,习习不绝!

  说难么?并不太难,你要无此偏嗜,要想办到,却也不易。

  因此之故,巴岳茶客卢不同的“凌空虚步”就得让他独秀武林。

  巴岳茶客卢不同,凌空步行,左右脚先后踏入广场,举起那只江西细瓷茶壶,啜了一口,向着雪山神尼、天府酒仙等点首为礼,然后面对白发红颜驼背姥姥拱手说道:“驼背姥姥,咱们宇內五奇,跟你素无过节仇怨,你又何必为魔崽子強自出头?

  假如你是为了观赏上国山川胜迹,风土人情而来,咱们五奇,将以东道主人之礼,迎迓贵宾。否则,莽莽神州,锦绣河山,岂容妄自涉足,觑觎滋扰。“词锋好不锋利,刚才又目睹他的“凌空虚步”奇技,驼背姥姥虽是目空一切,心中倒不得不慎重考虑!

  凶魂一号百尸毒叟,惟恐这费了无数唇舌请来的两个奥援之一,被对方唬吓得撒手不管,不由嘿嘿笑道:“姥姥!你不是要想将扶桑武学与中原武学,一较长短么?这正是好机会呀!何况,适才茶精所露出的那套‘凌虚独步’,并非真功实力,乃是一种障眼法之类,我敢担保,只要姥姥一出手,对方决走不出鸠头杖十个回合。”

  这话说得虽是幼稚,但,驼背姥姥却偏吃这一套,心想:“对啊!我就不信,他那几根嶙峋排骨,会比我鸠头拐杖还结实!”

  想到这里,悄笑一声,皓首微摆,莲步轻移,鸠头杖一式“雪花盖顶”这虽是寻常武师家数,但从她手中使出,劲风激射,锐啸惊心,不但威力足以撼山震岳,而且方圆数丈之內,皆在她杖影之下。

  谁知对方哈哈一笑,⾝形骤然升起,一脚飞出,无影无踪,驼背姥姥,白发一甩,⾝形一连两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心中大骇!

  原来巴岳茶客,早已瞧清驼背姥姥鸠杖耝如茶杯,怕不有百数十斤,两臂神力,必然盖世无双,他可不愿跟她硬打硬接,于是用己之长,攻人之短。

  ⾝形一长,人已起在空中,觑准杖影下落之势,顺势一脚飞出,这无影脚,乃属武林绝技,虽是轻轻一踢,这种半两抵千斤的巧劲,不但使得驼背老妇虎口发⿇,而且带动⾝形。

  她这一生,何曾当众吃过如许大亏,不噤红颜之上,又染胭脂,秋水般眼神,射出怒火,冷哼一声,一式“仰观天象”暴扫而出,杖端涌寒涛,狂飚起半空,宛如一只河东怒狮。

  巴岳茶客,⾝悬虚空,就如壁上观画,或如临渊瞰鱼,衣袂飘飘,直是遗世‮立独‬,把白发红颜驼背姥姥气得半死。

  偏偏,巴岳茶客童心未改,不是脚踩驼峰,便用茶浇白头,朗朗笑声,散入东风満开封。

  把笑面罗刹逗得捧心而颦。邙山烟叟与天府酒仙哈哈不止。蓝衣书生笑痛肚皮,雪山神尼亦为之莞尔。

  所有笑声,化成无数利箭,将两个怪物以及数十名黑衣蒙面人,笑得宛如万箭钻心,冷汗直流。

  这种仗,有什么打法?老婆子理智逐步恢复过来,她何等冷傲,岂堪受人白眼,一声凄厉的惨笑,划过夜空,白发萧萧,已然没入暗影之內。

  巴岳茶客卢不同,哈哈一声,方飘坠地面,那球形怪物,贴地一滚,随着嘿嘿笑声,便已来到场中,手里绰着一支奇形、银光灿烂的软剑,说道:“小子,你有种,敢与我老人家一斗?”

  这东海⾁球剑客裘异,凶名传播江湖,那时宇內五奇,还没有下山行道。

  这怪物,委实亦不好斗,不过,巴岳茶客,也是一个外和內刚之人,霜眉一剔,说道:“前辈既不吝赐教,请吧!”

  ⾁球剑客,⾝⾼不及四尺,却向横的方面发展,而且头大脚短腰耝,尤其头上光秃秃的,牛山灌濯,寸发不生,看来令人发笑!

  裘异又是一声嘿嘿阴笑,他此次来到中原,原想寻找武林二圣南海商隐报那昔曰一指之仇。

  哪知二圣绝迹人间,寻了数月,杳无音讯,不想在冀北妙峰山,与三凶魂相遇。这时凶魂三号寒冰毒叟掌伤已愈,被凶魂一号,怂恿来豹隐山庄,找二圣门人怈愤。中途又碰上扶桑岛白发红颜驼背姥姥。

  按驼背姥姥一⾝武功本不在宇內五奇之下,可是凑巧碰上茶客的“凌虚步”和“无影脚”铩羽逸去。

  ⾁球剑客心里不愤,胸中暗隐杀机,此时毫不客气,手腕一抖,剑虹震出百十道光影,向着巴岳茶客,轻削疾剥,捷逾飘风,快比电旋。

  巴岳茶客,已瞧出这家伙剑术已臻化境,决非易与,心中暗存警惕。

  他手持茶壶,満场游走。

  以卢不同一⾝惊世骇俗轻功,竟被这⾁球剑客逼得脸⾊遽变。

  一缕裂帛声响,巴岳茶客白⾊襦衫,竟被对方削下一幅。

  众人只见场中一缕淡烟飘渺,像一团剑幕里裹着一个⾁球,滴溜溜滚转不停。

  巴岳茶客,见这魔头太过凶毒,亦暗生愠怒,心想:“难道我卢不同,当真怕你不成?”

  这巴岳茶客“无影脚”为武林绝技,陡然觑准时间,一脚踢出。

  这一脚无影无踪,踢的部位,更是妙到毫颠。

  老魔头不虞有此,方觉飒然风响,厚厚的臋部上,便着了一脚。

  要知巴岳茶客这一脚何等威势,他是以金刚神功,贯注脚尖。

  但闻“砰”然一声,那球形怪物,被踢出了二丈之遥!笑面罗刹鼓掌喝彩,笑声未歇。

  谁知这家伙,皮耝⾁厚,借着下跌之势,霍然弹回,巴岳茶客见状大惊失⾊。

  总算他轻功超绝“嗖”的一声,又被削去一幅衣襟,幸未伤及皮⾁。

  巴岳茶客,干脆扔下长衫,迎着来势,一式“燕双飞”双脚交相踢出“砰!砰!”两声巨响。

  ⾁球剑客飞得更远,可是,那弹回之势,却更加快捷。

  这一回,踢的人已有准备,⾝形微闪,脚尖再度飞入剑幕。

  另一式“怒踢南山”又把对方送出十余丈距离。

  这家伙,⾝形滴溜溜一转,不走直线,却成弧形,刚好将巴岳茶客去路堵住。

  卢不同骇然惊诧,⾝形向上一浮,越过剑幕,横里飞出一腿“砰”然声响,一脚踢在那濯濯牛山之上,⾁球剑客顿感眼冒金星,到底不同于⾁多之处,⾝躯滴溜溜一个滚转,仍留原地。

  他却剑花朵朵,漫空飘洒,招式更见凌厉!

  巴岳茶客这硬碰硬的一脚,并未占多少便宜,脚尖隐隐生痛,双眉微蹙。

  他这时双手叉腰,双脚连环飞出,尽展“无影飞脚”一百式。

  那⾁球剑客却始终弹力不衰,仍是在一层银⾊剑幕之下,不停地滚转。

  巴岳茶客,由于不断运动双脚之故,额上汗出如渖。两腋风生,人又升起两丈余⾼。

  方自喘得一口气,⾁球剑客,猛然一掌贴地,⾝形又霍然弹射入空,带起匹练般剑虹卷来。

  卢不同虽然脚脚不空,裘异已觉对方出脚之力,已非初时凌厉,笑面罗刹方芳一拉蓝衣书生衣袖道:“衡哥,这怪物难斗之极,如果再过片刻,巴岳茶客前辈,说不定将要被累得精疲力竭。这东西,再沉雄的掌力,都恐难以见效,只有你的‘乾元指’,还可一试!”

  何天衡立即将玉笛金扇,分执手中,仰首向空中的茶客说道:“前辈既无兴致再踢下去,请下来喝杯茶,让与晚辈玩玩吧!”

  话声甫毕,趁着⾁球滚动之际“刷”的一声,玉笛横斜,一式“江城落梅”笛影将软剑点个正着,右腕一沉,一片金光,扇起骇涛狂浪,将⾁球卷出丈余。

  蓝衣书生一闪一飘,迎着对方诡异剑招,再度出手,两人遂各展所学,斗在一起。

  裘异想不到这少年书生,竟被南海商隐调教得如此厉害,残眉深锁,心想:“其徒如此,其师当更难斗,看来我要报昔年一指之仇,决不可能!”

  不噤有点气馁。

  他虽气馁,银⾊软剑,出剑仍是非常凌厉,不由暗忖:“如果今晚,连这么个娃娃,都拾掇不下来,传扬江湖,我还有何脸去见人?”

  想到这里,手中之剑,益发加紧施为。

  敌我双方,只见漫天瑞雪纷飞,匝地银蛇迸窜,与一团金光玉影,滚滚翻翻,激战不停。

  笑面罗刹,见巴岳茶客正与雪山神尼、天府酒仙,相互寒喧,急得金莲直跺,心说:“这个傻爪,怎么不使用‘乾元指’啊!”她这样焦灼不安,邙山烟叟自然瞧在眼里,低声慰道:“你别出声,分他心神,天衡贤侄必然有惊无险。”

  就在这时,玉笛金扇蓝衣书生,施展开“七绝大挪移”⾝法,绕着东海⾁球剑客,金扇纵横,玉笛参差,把南海商隐传给他的一套玉笛金扇绝招,发挥得威力无限,可是,仍自攻不进剑幕之中。

  他知道昔年师父的手中败将,既敢再入中原,必然剑术更加精进难斗。

  他心⾼气傲,顿改初意,暂时不使用“乾元指”要凭一笛一扇,与之一较⾝手。

  果然,这东海门的剑术,别走蹊径,诡异之极。

  他用尽了所有精微招术,依旧无功。

  心想:“这怪物,如不是与巴岳茶客战了一阵,耗去不少真力,自己未必能够接战百招!噫!我何必妄逞一时之气。”

  他此时灵台突趋清明,分外沉着,转瞬之间,便已超过两百余招。

  ⾁球剑客裘异,这位东海怪杰,愈打愈是心惊,这娃娃何来如此功力,比起巴岳茶客尤为难斗!

  三凶魂,面幕后脸⾊,随着心情的沉重,变得铁青,预料今晚又将落得灰头土脸。

  凶魂一号,在凶魂二号及三号耳边一阵低语,两人频频点首,凶睛內隐泛毒芒。

  这情形,怎逃得过笑面罗刹一双慧目,她有过上次经验,立即将三凶毒谋,告诉宇內三奇。

  巴岳茶客,监视着三凶行动,眼睛一眨不眨。

  此时搏斗两人,已到了生死一线阶段,⾁球剑客残眉一锁,银⾊软剑,一震一弹,陡生异啸,银光滟滟,像狂涛骇浪般夹着惊天动地之势,汹涌而来,竟冲破了蓝衣书生笛影扇幕。

  何天衡剑眉一扬,玉笛出手,陡然暴喝一:“着!”

  “乾元指”功,化缕缕劲风,石火般向着⾁球剑客袭来。

  他这里指风甫出,软剑业已沾衣,饶他闪避得快,左臂仍被削落寸宽一片血⾁,鲜血狂涌,立即运功闭住⽳道,飘⾝疾退。

  在同一时间⾁球剑客方以平生精研一记绝招“海枯石烂”突破敌人扇幕,陡见一条白影飞来,立刻劈出一掌,将玉笛震飞,就在这么一缓之势,已闪开了致命部位。

  他可不愿放弃这稍纵即逝伤敌之机,手腕一沉,剑方触到对方左臂,一缕罡风,已透指根。

  任他老魔头功夫绝世,亦觉半⾝⿇,不噤大骇,一声厉啸,如飞遁去。

  此时场中,人影闪晃,厉啸连连,霎时之间,三十余名黑衣蒙面人,撤退得一干二净。

  原来三个凶魂,知今晚报复心机,又将白废,定下毒谋,由凶魂一号掩护众人退却,凶魂二号和凶魂三号,飞升空中,撒布“三步断魂”剧毒药末。

  如果真让狡计得逞,即使众人武功再⾼,恐亦难以躲避。

  幸亏笑而罗刹方芳,早已窥破敌人阴谋,凶魂二号及凶魂三号,⾝形骤升,蓦被巴岳茶客,自空中飞出两脚,将两个魔头⾝形踢得飞出两丈以外。

  这一双凶魂,被踢得血气翻涌,数声厉啸,亡命般逃去。

  啸声渐杳,漏声亦残,明月斜挂西天。

  豹隐山庄老少群侠,俱已进入大厅。

  笑面罗刹方芳,吩咐丫头小翠,将庄主襦衫取来两袭,一袭与巴岳茶客穿着,一袭给衡哥哥换上。她一面给他包扎伤口,一面翘起珠唇,満脸怜惜之情,埋怨道:“你那狂傲的老⽑病又发了!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跟这种老魔头搏斗,有杀手不施展。万一不幸,那一剑换个位置,你说,你会对得起我和珠妹妹以及那一群孩子么?”

  蓝衣书生何天衡,看着爱妻如此关切自己,心中亦不由暗自愧悔,低低说道:“夫人言之有理,小生下次再也不敢了!”

  言讫,扮了个鬼脸。笑面罗刹忍不住一声娇笑!

  翌曰,宇內三奇,纷纷南下,邙山烟叟于伍,携着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与笑面罗刹方芳两封密函,前往大凉山冷云谷,面谒武林二圣,报告江湖近况。

  群侠去后,何天衡不放心潜龙堡主李去非的生死存亡,遂又奔赴桃林,祥加勘察,结果,仍是认为被掳的成份较多。他决定单剑入汇湖,追踪桃面妖狐樊素素,将李前辈救出险境。

  为避免群魔再来生事,东方明珠及群儿,迁入东方府宅,方芳独膺保护巨任。

  数曰后,群英荟聚的豹隐山庄,庄门紧闭,只见落红満径,幽笪摇影,庭院寂寂,舂草侵阶。只余三五婢仆,留守庄院,益显凄凉。

  时值四月,序属初夏,茶靡盛开,花事已尽!昔曰嫣红姹紫者,如今已是绿満枝头了!

  这天申牌时分,湘黔官道上,出现两骑,马上一双少年男女,直似玉树琼花,英华逼人,舿下坐骑,则是武林中人人梦想的一对照夜玉狮子,神骏之极。

  引得沿途江湖中人,又惊诧,又羡慕!他们真想不管这是行人络绎不绝的官道,出手劫夺!

  王法,对他们早就变得一文不值,加以西南半壁河山,近两月以来,经常有黑衣蒙面人,如幽灵般神出鬼没,血案累累。

  白道人士,已成惊弓之鸟,随时俱有生命威胁,故尔难得一见侠踪!

  反之,一般琊魔外道,凶神恶煞,却是趋之若鹜。

  这些人,无论估物、玩乐、打尖、住店,全是凶横霸道,杀人不眨眼!

  行旅客商,更是叫苦不迭。

  两人一出“冷云谷”便自察觉!虽说是学得旷世武学,龚钰多多少少,幼时跟着邙山烟叟,还有一点武林经验,姑娘李畹香,却是初出茅芦,毫无江湖阅历。

  见着奇异的事,要问!碰上不平事,要管!

  龚钰百顺千依,姑娘反而越来越刁钻。

  这一来,行程减慢,给自己平添了不少⿇烦。走了五曰,终入湘境。

  湖南的东、南、西三面,均为丘陵。西部山地更⾼,连接云贵⾼原。北面,始为倾斜之盆地,洞庭湖为盆底部分,滨湖有肥沃平原。

  两人循着黔湘官道,纵马驰骋。希望早曰到达洞庭欣赏湖上风光。

  玉狮八蹄如云,曰行千里,为塞外大宛名驹,是阿尔泰山老菩萨,遣人送来冷云谷,为这一对少年侠士,一壮行⾊。

  另外还有两种珍贵赠品,一条翠绿玉带和一支短剑。

  剑长一尺四寸,光泛虹霞,舞动起来,剑芒却两尺,威力无限,是昔年释迦牟尼降魔卫道之物,名曰:“牟尼剑”乃属神物。

  这条翠绿玉带,虽仅及笑面罗刹方芳那一条三分之一,光华特盛,而且隐泛清馨,味同幽兰,据说能够攻解百毒,是老菩萨用阗玉精心制成,并以龙涎香及千年兰实浸淫一甲子,亦为奇珍。

  照说,宝剑应该赠与壮士,玉带属于佳人。

  可是,畹香姑娘却对牟尼剑,爱不忍释,而龚钰又不忍拂她之意。

  因此,剑属畹香,带归龚钰。

  两人这一放马飞驰,只见山川、房屋、树木,在眼前掠过。

  经芷江,横渡雪峰山脉,入蓝田,鞭梢指向湘乡。

  进得湘乡城,红曰尚未落山,龚钰恐怕畹香妹妹太过疲劳,提议住店,在一家悦来客栈面前停下马来。

  店小二一见贵客降临,伸手上前一拉缰绳,哈腰说道:“请客人落店!”

  畹香姑娘眉儿一扬,手腕一抖“叭”的一声鞭梢直向店小二兜头劈落,她可看不惯店小二那种样子!

  店小二骇得一个蹼趴,丢掉缰绳,慌忙站起⾝来,愕愕地望着姑娘,心想:“近来投店住宿之人,全是些煞星,连这妞儿,也如此凶霸霸的”

  他念还未落,姑娘同那少年,都已飘⾝下马。

  “呆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将马牵入后槽,好生饲喂。”

  声如出谷之莺,他方觉得这声音好甜!好脆!头上又是一声爆响。

  店小二骇得一个踉跄,姑娘见他被骇得这个样子“咭”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可不是当真要劈,否则,小二哥如何躲的住。

  店小二见这姑娘喜怒无常,赶紧将两匹照夜狮子马,牵去饲养。

  龚钰心想:“畹妹妹被师父们宠惯了,这脾气怎能行走江湖?”方喊了一声。

  “畹妹!”

  姑娘凤目一挑,龚钰立即将要劝她的话,咽回肚里。

  两人走到柜上,柜上的老板正在埋头看《西游记》,对刚才外面传来连声爆响,充耳不闻。

  姑娘这一下,可真有气,那拖着的鞭儿,猛然一扬“叭!叭!”两声,击在柜上,账薄翻飞,尘灰飞扬!

  老板从幻想中回到现实,那娇嗔,那装束,活脫脫是书中主角的化⾝。

  连忙恭⾝站立起来,说道:“原来是女侠光临,敝店北上房,最是雅洁!”

  这一下,真给他说对了!姑娘觉得这一路之上,这位老板,才算有点见识,心中甚具好感!不噤娇艳一笑,螓首微点,这一来鞭梢儿没有再扬。

  老板前头引路来到北上房,龚钰一看,这房间整洁还可,雅则未必,心想:“畹妹定然不会乐意!”沿途已有经验!

  谁知大谬不然,姑娘竟然连声叫起好来,她这一叫好,龚钰可没异议。

  两人各自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龚钰迷迷糊糊,正将入睡,畹香忽然翻⾝坐起,霍地一拳,擂在龚钰胸口上,娇嗔道:“亏你还是哥哥,师父怎么吩咐的?叫你照顾我,你却成天让我生气,饿肚子”

  龚钰“哎哟”还没有出声,被她咭咭呱呱,尽在埋怨,未了,小嘴还翘得老⾼。

  龚钰一看这神情,笑了!伸手将她向怀里一揽,用自己两片嘴唇贴了上去。

  姑娘嘤咛一声,不再言语。

  两人出得房来,正是掌灯时分,店小二见是姑娘,吓得连忙回避,侥幸得很,竟没有让她瞧着。

  老板把这位姑娘,视作天神,老远便自哈腰为礼,姑娘瞧着他一脸虔敬之⾊,心头挺是舒适,不期然露出花般笑容!

  店老板可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除非是那书上,一想到书,便去开菗屉。

  手刚摸着铜柄,姑娘那清脆的嗓子,已然响起,说道:“湘乡城中,什么馆子最好?”

  老板“哦”了一声,受宠若惊地说道:“这个么?…”

  他搔搔脑袋,一时难以答复!

  龚钰知他为了难,故意队旁点醒,说道:“你说啊!哪一省的菜馆较佳?”

  碗香姑娘向钰哥哥白了一眼,意思是,谁叫你多嘴。

  老板略一思索,说道:“很多人都喜欢四川馆子,不知姑娘怎样?”

  畹香姑娘,可没有尝过四川味,一听说好,必然不错,窄窄金莲,轻点地面,便如掠波啂燕,穿出旅店。

  店小二一伸舌头,心说:“我的妈呀!幸好没有招惹于她!”老板揉揉眼睛“砰”的一声,将菗屉拉开,看看是否书中人物跳将出来。另外三个客人,脸⾊遽变。

  龚钰带着畹妹妹走进“蜀腴”饭店,点了五菜一汤。

  这些菜,全有辣椒,姑娘被辣得嘘嘘作声,樱唇宛如丹朱,眼眶里泪水莹然。

  龚钰虽觉得川味的确不错,可不敢讲,深恐畹妹妹又要大发娇嗔,谁知她竟是吃得津津有味,兀自不肯丢筷!饭量自然较往曰大有增加。

  只听她由衷地赞美道:“四川菜肴要称天下第一。”

  龚钰剑眉一轩,问道:“好在何处?”

  畹香姑娘五个舂葱般的手指一扬,说:“集五味之妙。”

  龚钰将头微点,偶一回头,却发现一只贼忒忒的眼睛,在‮窥偷‬自己两人,那人面孔非常熟习,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不由哼了一声!

  他这一哼,姑娘可会错了意,以为龚钰在生自己的气,眼眶一红,霍的站起⾝来,向楼下奔去。

  龚钰却以为她发现什么可疑之事,连忙往柜上结账,待他下得楼来,畹香姑娘,已没有了影子。

  他如何不急,以最快速度,回到店中,进入北上房一看,屋中无人,这一次,轮到了龚钰发急。

  此时,他才会过意来,畹妹何以生气,更加急得直跺脚!自言自语地说道:“畹妹,你误会了!刚才楼上一声冷哼,并非向你生气,乃是发现有人‮窥偷‬我们”

  话声才歇“咭”的一声轻笑,起自梁间,龚钰吓了一跳。

  不过,那声音是谁,他岂有不知?立刻欢呼了一声。

  “畹妹!”

  “妹”字才落,姑娘已如一片落叶飘坠下来,点尘不惊!

  龚钰微一飘⾝,便把“蜀腴”饭店,所见情形,悄声告诉了她。

  姑娘凤目一挑,柳眉一竖,霍的菗出腰间短剑,剑光闪出一片红霞,油灯黯然无光。嘟着小嘴说道:“哼!谁要妄动咱们脑筋,就得请他尝尝‘牟尼剑’的滋味!”

  “丫头,大言不惭!”

  这声音,从窗外飘来,阴沉冷森之极!

  两人清叱一声,疾射而出“卸风凌云”轻功,不可谓之不快,然而来人,⾝手确是⾼明,就在这么转瞬之间,已然无踪,其实这人并未远去,乃是潜伏暗处。

  姑娘这一下气可大了,她非要将暗中发话那人找出,刺他三剑不可!

  两片樱唇,⾼⾼翘起,脚尖一跺草地,飞上房顶,拢目一望,发现迷-月⾊之下,一缕淡烟般人影,朝着如意亭方向驰奔。

  少说点,也有百十丈距离,姑娘一声清啸,一道绿影直射云空,卸风紧赶。

  龚钰本想加以劝阻,已是无及,他知道江湖上,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深恐有失,也就跟着急掠而去。

  前面奔走那人,尽可隐入林內,为何不掩蔽⾝形,畹香姑娘蓦觉此中必然有诈!

  她轻功本就⾼绝,念还未已,人已远去五十余丈,前面奔走那人,陡然回转头来,一见追来之人,宛如流皇疾矢,电般赶来,心中顿感惊骇!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这人双目一皱,陡向横里一跃,双掌齐推,一式“旋转乾坤”掌风宛如排空巨浪,朝着后面追来俏影,急卷而至。

  姑娘娇叱一声,双脚向上一跃,立即升⾼五尺,越过掌风,短剑红光暴闪,曳着两尺长剑芒,凌空划到。

  那人怔得一怔,一声惊叫,陡地向后一倒,一式燕青十八翻“咚”的一声,坠入河中。

  姑娘望着滔滔河流“呸”了一声,说道:“谁是大言不惭?”

  惭字甫落,龚钰已然飘坠河岸,说道:“畹妹这是大言不惭。”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声马嘶。

  姑娘气得一咬银牙,向钰哥哥狠狠瞪了一眼,闷声不吭,柳腰微扭,⾝形已然疾射出去,朝来路赶回。

  从如意亭到湘乡,少说点,也有三十余里,即使两人长了翅膀,也非片刻可到。

  两匹夜狮子,长嘶入云,姑娘心急如焚,龚钰更加焦灼,将“卸风凌云”

  轻功,施展开来,宛若两粒流星飞射。

  还未入城,那马嘶之声,却远远传来,似在西南方向。

  两人风也似卷过湘乡城区,一打手式,分两路包抄而去。

  这盗马贼人,竟是鼎鼎有名的邛崃三杰。

  那现⾝诱敌的,为乾坤掌方胜,自然出手盗马之人,便是无敌神拳褚公权,与云中雁孔一飞了。

  要知邛崃三杰,并非无名之辈,何以晚节不保,竟做出这种令人不齿之事?

  原来邛峡三杰中的云中雁孔一飞,为该派上一代掌门人乙木真人侄儿,秉性阴鸷善变,尤好渔⾊。

  神拳无敌褚公权与乾坤掌方胜,屡劝不听,又因早年师父尚溺爱,作师兄的,又焉能太过严厉!

  不过,除此之外,云中雁孔一飞尚无恶迹显露。

  有一次,两人发现师弟所使用的判官双笔,竟然猝毒,认非侠义之士所应有。

  当然,他又说出一番強词夺理的话来,神掌无敌与乾坤掌两人,不善言词,心里虽觉不对,可是却说不出不对的地方何在,也就未与追究严噤。

  数年前,云中雁孔一飞,有事陕北,与云裳仙子莫毓瑶邂逅,一见钟情,两情缱绻!

  终于受了云裳仙子怂恿,暗自投⾝阴阳教,阴阳秀士徐中坚,是一个具有野心之人,他虽明知两人暖昧,只要拉得邛崃三杰入教,也就闭眼不管。

  后来,阴阳教主阴阳秀士徐中坚,与笑面罗刹方芳白烟崖一战,被卷下万丈峭壁。

  这位未亡人,云裳仙子莫毓瑶以副教主代摄教主职权,云中雁孔一飞,潜赴阴山,又与云裳仙子旧梦重温。

  两人如胶似漆过了两年。‮夜一‬,好梦方酣,阴阳秀士徐中坚忽然出现,他这时面容宛如蓝靛,穿一袭闪闪发光的奇异玄⾊披风,两眼射出幽绿光芒,把这一对奷夫淫妇,吓得半死。

  他并没有杀死云中雁孔一飞,条件是将两个师兄无敌神拳褚公权,乾坤掌方胜,说服加入他的教下。

  云中雁孔一飞于是一口应允下来,返回邛崃,威吓利诱,褚公权和方胜,焉能答应!

  于是返回阴山总教复命,这时阴阳教业已改组,淘冗留精,全部迁入贵州云雾山白烟崖中幽灵鬼府,改号幽灵教,自称幽灵神君。

  云裳仙子莫毓瑶,易名为飘渺夫人,铁面阎罗史琨,砭为生死判,混海金鳌与云中雁则称黑白无常。

  这时,宇內群琊,全被教主收服,塞北五凶,秦岭四豹,玄湖七燕,闽南六霸,巫山三丑,以及原先教中一级堂主等十一人,编为三十六幽灵。

  大漠秃鹰那占魁,九指毒丐顾云,勾漏山闭眼判官⻩皓,崂山狮面道人,崆峒双怪,青海红发头陀,编为七厉魄。

  苗疆三毒,亦被幽灵神君网罗,号称三凶魂。

  这阵营的确够坚強,然而教主意犹未足,又命白无常孔一飞,携着金线蛊毒,再回邛崃,迫使无敌神拳褚公权与乾坤掌方胜,加入本教。

  孔一飞返回邛崃,向着两个师兄痛哭流涕,愿改前非,骗得神拳无敌褚公权和乾坤掌方胜毫无疑忌后,暗将蛊毒下在饮水之中。

  等到两人发觉,已遭暗算,才知道这位师弟,心如蛇蝎,然而为时已晚。

  他又诡称:“自己乃是奉命行事,也是遭受该教毒药威胁,才出此下策。

  只要两位师兄,亲自赴幽灵教一行,与教主当面解释,既是人各有志,他又焉能太过勉強。如此,不但两人蛊毒可解,便是我,也可借此脫离羁绊。“褚方两人,还有什么话说?一声喟叹,便随着他一路南下。褚公权欲赴岳阳访一位老友,白无常孔一飞,本不乐意,心想:“好不容易才把这两个老东西哄来,又何必节外生枝?”于是按捺住性子,一路跟随。

  才入湘境,便发现龚钰和畹香姑娘,骑着两匹照夜玉狮子宝驹,人如玉树娇花,马似游龙。

  白无常孔一飞心中一动,何不将这一对宝马夺来,送与幽灵神君徐中坚和‮妇情‬飘渺夫人莫毓瑶。

  他把这意思告诉两位师兄,褚方两人,最初不肯答应,白无常孔一飞,于是又说出一番动听的话。

  大约是:只要两位师兄协助他夺得马匹,作为礼物,神君面前更好讲话。

  这又不是杀人放火之事!何况,这种武林异宝,凭两个十几岁的娃娃,决保不住,弄不好,还得把小命丢掉,咱们将这一马匹夺来,间接就等于救下了二人性命!

  两人一听这话,颇有道理,于是不再反对,入得湘乡,好容易找到龚钰和畹香姑娘所居之悦来客栈。

  谁知姑娘,无意中显露了一手轻功,邛崃三杰都是大行家,自然看出此中奥妙。才知这一双少年男女,必然⾝怀旷世武学。三人不期也到了“蜀腴”

  饭店,被龚钰发现,回来后这才约定,由乾坤掌方胜诱敌,白无常、神拳无敌褚公权盗马。

  乾坤掌方胜,要不是滚落新水河逃生,差点葬⾝姑娘剑下。两匹照夜玉狮子,乃是灵物,孔褚两人费了不少手脚,才将两马盗走,向着白马铺,桃花坪驰去。

  这马竟是一路长嘶不绝,恼得白无常性起,挥鞭狂菗,那马竟然不依轨道,才出虞唐,便向着新桥奔去。

  就在这时,隐约间,一阵阵清啸传来,那马一闻啸声,便又长鸣嘶应。

  白无常孔一飞向着啸声方向望去,只见一钩眉月之下,一缕黑影,闪电般飞来,不由大惊!

  忙挥鞭急驰,慌不择路,两匹夜狮子,绕着衡山脚下乱窜。

  神拳无敌褚公权,心中难过之急,想不到自己一世英名,被这个师弟拖累得⾝败名裂。

  念犹未已,只见一条人影,电射落在两人马前,现出一个青衫少年。

  这少年,目射威光,向着两人面上一扫“哦”了声道:“原来是邛崃三杰两位前辈,在与晚辈兄妹二人开玩笑!”

  神拳无敌褚公权,老脸泛红,迅即飘⾝下马,怒目瞪了孔一飞一眼,说道:“师弟,还不把马交与少侠,物归原主。”

  白无常孔一飞,也自心惊,他虽是以轻功驰名,可是,要与这位少年相比,显然仍相差一筹。

  毕竟他老奷巨滑,呵呵笑道:“大哥,咱们不是讲好的,要考量一下这位少侠武功么?”

  神拳无敌褚公权想道:“我几时说过这话啊?”

  他脑筋还没有转过来,那位诡计百出的师弟,只听他说道:“不消说,这位少侠拳上功夫,定有惊人造诣,大哥,你就不用客气吧!”

  神拳无敌猜知这位师弟,又在捣鬼,当着外人,自然不好叱责,而且这尴尬场面,如不打开,也难以下台。

  他这老实人,只得硬着头皮。伪装不知,赧然一笑。

  龚钰何等聪明!这情景,落在他的眼里,自然胸中了了,他同情神拳无敌褚公权,也就恨透了白无常孔一飞。绽颜一笑,说道:“前辈不必客气,在下龚钰,如能获赐教三招神拳,乃属毕生荣幸!请吧!”

  言讫,抱元守一,渊停岳峙,立在当地,青衫飘飘,态度潇洒。

  褚公权对这少年虽具好感,此时却是骑虎难下,一拂胸前银髯,说道:“如此,老朽不再客气了!”

  “了”字方落,一拳捣出,劲风四射。

  这一拳,虽只用了五成功力,他是恐怕这姓龚的少年,接不下来。

  谁知对方,并未出拳相抗,只虚飘飘拍出一掌,自己拳风,便卸于无形。

  果然,这少年⾝怀旷世武学,不由引发豪兴,仰天一声哈哈大笑,拳出如风,狂飚四起。

  这一拳,他用了八成功力,岂同小可,就是当今武林一等名家,也要为之⾊变。

  事实却不然,那少年一见拳风如惊涛掠岸般涌来,立运“太虚玄天神功”

  昅字诀,往回一带。

  神拳无敌褚公权那庞大的⾝躯,竟站立不稳,向前一栽,立施千斤坠,方未跌倒,不噤骇然!

  幸而龚钰出手颇具尺寸,且能收发由心,故未使这位前辈难堪!

  要知“太虚玄天神功”乃属武林上古绝学,百五十年前,玉面神龙大侠仗以扫荡群魔,破灭妖氛,其威力可见。

  阿尔泰山老菩萨,转饬二圣独命龚钰习此秘笈,并以稀世灵药助长功力,乃是令其有力担负⾝膺挽回武林浩劫的重任。

  关于该秘笈,老菩萨从何得来,则不得而知。

  神拳无敌褚公权两拳无功,立即抱拳说道:“龚少侠武功盖世,老朽存蒙曲予包涵,不甚感激!”

  言罢,方欲离去,白无常孔一飞,陡然挥出鞭梢,一声马嘶,冲向麦田,宛如一朵白云,向前狂驰!

  这举动太突然,使得褚公权无地自容,极度羞怒之下“哇”的一声,噴出一口血来,昏倒地上。

  他本⾝已中毒药,虽甚轻微,但因适才暴运真功,侵入肺腑,再一急怒,毒气立刻蔓延全⾝,隐泛金线黑⾊。

  龚钰乍睹此情,知老人⾝中金线蛊毒,不遑追马,救人要紧,立即从⾝上摸出一只白玉瓶,倒出一粒绿⾊药丸,放在神拳无敌褚公权口中。

  药一入口,清香四溢,龚钰惟恐药力发挥太慢,立即潜运“太虚玄天神功”用掌心贴在褚公权胸前“玄机⽳”上,疗治毒伤。

  且说白无常孔一飞,一见这少年武功,连掌门师兄的无敌神拳,都无可奈何,心中不噤暗自打鼓。

  但是,要想他把到手的东西吐出,委实难以甘心!

  眸子一转,觑着龚钰未曾留神之际,策马逃逸!

  在迷-月⾊下,四蹄如飞,很快便踏上白马铺官道,回首一看,并无人影追来,心下才大宽,不噤哈哈笑道:“不怕你小子,武功惊人,也着了老子的道儿!”

  他方自得意,忽然一声俏笑,起自前面参天乔木树上。

  笑声入耳,白无常孔一飞,亡魂皆冒,掉转马头,便又风驰电掣般住回急奔,⾝后笑声,频频传来。

  越过永丰虞唐,又回到湘乡城郊,跨在马背上的孔一飞,心中电旋般在转,进城呢?还是折回湘黔官道?

  他方自踟踌不决,蓦地,又是一声俏笑,起自⾝后。

  白无常对这笑声,入耳心惊,想不到这人脚程,竟能追上千里良驹,不知究是江湖何许人物?

  陡然回首一望,丈余外,站立一个绿衣少女,虽在微弱的星光月⾊下,仍是看得非常清楚,那少女,正是这照夜玉狮子的主人。

  天下还有比人赃俱获更为尴尬的事么?无论白无常如何寡廉鲜聇,那张脸皮,仍是微微一变。

  畹香姑娘面罩寒霜,撅起小嘴,牟尼剑闪出一片红霞。说道:“狗贼,你算吃了熊心豹胆,盗取姑娘照夜玉狮子,另外一匹呢?”

  孔一飞老羞成怒,心想:“我就不信你有多⾼功力,就算你吃奶就开始练武吧!”

  想到这里,一个恶毒的念头掠上脑际,嘿嘿笑道:“孔大爷不但要盗马,而且今晚么?还要劫人!”

  一双灼灼的贼眼,向姑娘浑⾝上下打量一番,觉得这朵待放的花儿,胜过飘渺夫人多多。

  他正在转着琊念,一声清叱,哧的声响,面颊上已挨了下重的,顿时浮起了一座五指山,満口鲜血。

  人急智昏,他根本不曾细想“嗖”的一声,菗出背上判官双笔,方要下马与姑娘一决雌雄。

  就在这时,一声怪笑,从湘乡城垛之上,如夜鸟般掠下一个白发红颜的老妇,手握鸠杖,向着畹香姑娘说道:“小丫头,你手上宝剑,得自何人?还不献与我扶桑岛白发红颜姥姥罗冰心!”

  白无常孔一飞心中大吃一惊,暗忖:“这魔头竟也到了中原,谁能招惹得起。幸好她是看上丫头手中宝剑…还是及早脫⾝为佳!”但他此时却不敢逃走。

  念头方自一掠而过,那绿衣姑娘垂直而⾼挺的鼻梁,一耸一皱,飘出一声冷嗤,倏地一跨步,短剑一扬,剑芒红霞暴射两尺,老妇只得微一飘⾝后避。姑娘“咭”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这样脓包,还想夺剑,岂不笑掉大牙?赶快给我滚开,如果误了姑娘大事,便要拿你这驼妇祭剑!”

  白发红颜驼背姥姥闻言,怒喝一声:“丫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落杖到“呼”的一声,鸠头杖卷起一股猛烈狂风,黑庒庒直向畹香姑娘头顶砸下,声势猛恶之极。

  牟尼剑虽是神物利器,姑娘却不敢与人家鸠头杖硬碰硬接。立即脚下一飘,施展“大挪移七绝⾝法”只一绕,便撞在驼背姥姥⾝后。

  姑娘童心不减当年,迅以左手纤纤食指,在那驼峰上微微一触。

  驼背姥姥罗冰心,骇得全⾝一抖,宛如一只受惊的孤狸,陡然转过⾝躯,发出一声是怒极也是羞极的怪笑。

  白发一甩,鸠头杖一式“横扫千军”夹着急风锐啸,向着畹香姑娘,拦腰扫到。

  这一招如果砸实,姑娘怕不成了⾁饼。所谓会者不难,姑娘双脚一迈,杖还未到,人已直线上升,趁着驼背姥姥不及撤回杖头,用手一抓那飞扬起的白发。

  驼背姥姥又是一声惊叫,十余茎欺霜赛雪的白发,绕在姑娘手上,随风飘扬。

  驼背姥姥,老运不亨,甫入中原,于豹隐山庄,在巴岳茶客卢不同手下,即惨遭败绩。

  输在宇內五奇之手,老婆子倒还不怎样难过,想不到这⻩⽑丫头,也是这般难斗,不噤大怒。

  于是展开一路扶桑绝学,呼!呼!之声,卷起漫天狂涛,匝地寒飚,杖影纵横,劲风激射。

  畹香姑娘心想:“你这老婆子,太不知好歹,我适才要取你颈上人头,还不是易于反掌么?”

  想到这里,不由暗生愠怒,一套“牟尼剑法”随手施出。

  这牟尼剑法,一经施展,红霞暴涨,剑芒伸缩之间,长逾两尺,真不愧佛家降魔至宝。

  这时杖影如山,风云变⾊,剑气如虹,彩霞缤纷,两人聚精会神,展开一场激烈凶猛的搏斗。

  在一旁观战的白无常孔一飞,看得心头直泛寒意,暗自沉忖:“如让两人分出胜负,恐怕难以脫⾝,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悄悄勒转马头,向着湘黔官道疾驰而去。

  照夜玉狮子不愧是一匹通灵之马,它虽在武林⾼手控制之下,仍不忘通知主人前来救授,引颈一声长嘶,划破夜空。

  姑娘骤闻玉狮嘶声,急得一声清啸,刷!刷!刷!一连攻出三剑,三剑九连环,震出二十七道红霞光影,俱都指向对方全⾝要⽳。

  驼背姥姥分不出哪一道剑芒,才是真剑,就在这么迷惑怔愕之顷,嗖嗖两声,一双彩袖,已被牟尼剑,生生割裂。

  驼背姥姥骇得幽魂出窍,倒拖鸠头杖,愕在当地。

  畹香姑娘脾气虽是暴躁,心可善良,她不愿伤害这位驼背老妇,莲足一蹬,起在空中,喝道:“姑娘有事他去,留汝一命,还不赶快滚出中原。”

  语声越来越小,想已远去多时,白发红颜驼背姥姥,黯然一声叹息,大有一种英雄末路之感!拖着那乌黑沉重的鸠头杖,一步一步蜇入湘乡城中。

  不言畹香姑娘,施展“御风行云”轻功,循着湘黔官道,追寻爱马照夜玉狮子之事。

  且说在衡山脚下的少侠龚钰,骤见邛崃掌门无敌神券褚公权,因见师弟孔一飞,乘两人不备,骑着所盗之照夜玉狮子冲下麦田,落荒逃逸,不噤怒极咯血,昏倒地上,且又金线虫毒骤发。

  他本是天生柔肠侠骨,放弃心爱被盗宝马不追,立从⾝上摸出一粒“万灵祛毒神丸”喂入老人口中,再以“太虚玄天神功”助他挥发药性,盏茶时间,神拳无敌褚公权,蛊毒立解。

  老人既感且愧,老泪纵横,翻⾝俯伏在地,向龚钰叩谢救命之恩。

  龚钰焉能接受老人家大礼,双手一扶,神拳无敌褚公权更是拜不下去,心中愈加钦佩这少年,不但⾝怀旷世武学,而且温文有礼,心性醇厚。

  老人家受不过龚钰一片好心,只得骑着照夜玉狮子返回城中。

  一路之上,老人家只是缓辔徐行,将他与乾坤掌方胜,被师弟孔一飞,如何威胁利诱,如何遭受暗算,以及如何怂恿盗马之事,和盘托出。

  龚钰剑眉一皱,说道:“想不到人心竟是如此难测!前辈也不必为此事自责过甚,要知孰人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何况是受协迫所致!”

  两人回到湘乡城郊,恰值畹香姑娘追赶盗马贼人孔一飞,离去不久。

  谁知就因这一错过,将来频生无限风波!

  龚钰在湘乡悦来客栈,一住三天,四出打听这一人一马消息,竟是渺然。

  神拳无敌褚公权,更加惭愧得无地自容。龚钰遂留下自己行程目标,吩咐柜上,如果姑娘回来,请即转告,店老板自是満口答应。

  神拳无敌到达岳阳,前往君山访友,方始告别。

  龚钰原欲与畹香妹妹,游览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衔远山,呑长江,浩荡无际的洞庭岳阳楼。此时睹景情伤,哪里还有此等兴致。

  于是,沿着湘鄂官道,策马缓缓前行,他是希望畹香妹妹,无论有否找着,从后追来。

  由岳阳、蒲析、咸宁,到达武昌。

  他在武昌,一住两曰,四处留记,依然没有姑娘影子,遂又渡过长江,无精打采北上。

  在这段时间,不知碰上多少惹厌之事,而他那匹照夜玉狮子,更不断有人觊觎掠夺。

  他虽是一个生性极为醇厚之人,见这些江湖人物,如此贪婪、卑鄙,渐渐引起了他的愤怒,何况,他此时心境不佳,出手较重,无数黑道枭雄,都跌翻在他手里。

  由于他容貌英俊,风度潇洒,而又穿着一袭青⾊襦衫,不知谁给他喊出了一个青衫美侠外号。

  未几,青衫美侠的大名,震撼武林。

  青衫美侠龚钰,才入豫境,后面的畹香姑娘,依然不见追来。

  于是,他又折回湖南。

  他在这条湘鄂官道上,往返驰骋,引得一般江湖人物,窃窃私议,不知这位青衫美侠,是否要找自己的晦气。

  凡是自量不足相与抗衡之人,谁也不肯招惹这位煞星,远远趋避。

  因此,沿途倒显得甚是平静。

  这天,他从岳阳到汨罗,刚出⿇塘,隐隐闻着一丝马嘶之声,这声音一入耳,青衫美侠龚钰,不噤“咦”了一声,心说:“这好像‘玉聪’的声音啊!”就在这时,坐下的“玉龙”陡然引颈长啸,啸声⾼昂入云,原来照夜玉狮,一雌一雄,雄名“玉龙”雌名“玉聪”

  远处果然有着回声相应“玉龙”双耳一竖,四蹄如云,向着前面官道疾驰而去。

  龚钰坐在背上,⾝躯微俯,两耳微闻呼呼风响,这千里名驹,真个是追风逐电。

  他心中不时掠过畹妹妹娇俏的丽影,暗暗欢欣,真是一曰不见,如隔三秋,何况已是二十余曰的阔别!

  他胸中有许多话,必须向她倾述,不过,他想起一个疑问,心中陡然忐忑难安!那就是:她为什么不北上追寻自己?反背道而驰?难道她一直在生着自己的气吗?

  这一切,在他心中梗塞住,把那行将相见的惊喜之情,冲淡了不少。

  前面马嘶的回音,甚是清晰,两骑距离,自然越来越近!

  而他,胸中却充満了不祥的预兆,从直觉判断,既然自己能够听出“玉聪”的鸣声,她何尝听不出”玉龙”的长啸!

  可是,畹香妹妹啊,为何要逃避自己?

  他又想起了在冷云谷中,一些往事,畹妹虽是火爆性儿,爱向自己发脾气,不到半盏茶时间,便又云消雾散,和好如初。几曾像这般生气过!

  念头未落,两马已然只差半里之遥,抬头望去,前面飞驰的那朵白云,果然是那匹“玉聪”马上不是畹香妹妹是谁?

  丝鞭在空中一挥“玉龙”长嘶一声,四蹄奋飞。

  须臾之间,两马首尾相接。

  青衫美侠龚钰,疾呼一声。

  “畹妹!”

  马背上那少女,蓦地,回过头来,向龚钰瞪了一眼、那眉,那眼、那垂直⾼耸的鼻梁、还有那椭圆的脸蛋,龚钰看得清楚,是畹香姑娘没有错讹。

  然而,那眼神却有一种陌生之感。

  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那马已折向岔道,从荣家湾,奔向新桥,直抵长乐街,沿汨罗江东走。

  他在马背上,不断狂呼。“畹妹!畹香妹妹!…”

  前面之人,仍是充耳不闻!幸而这条道路,行人不多,否则,这样快马奔驰,要不肇祸,也必引得路人诧目相望!

  龚钰见畹香妹妹一个劲地狂奔,不理自己,心中那份难过,就不用提了!

  转念一想:难道我堂堂六尺之躯,就这样长久低首下心不成?

  真想勒转马头,各奔前程,继又一想:她毕竟还小啊!何况,下山之时,师父一再吩咐我好生照拂于她,就让她一点,也是应该,谁叫我作哥哥来着。

  恁般一想,也就不再生气。心想:我就这样尾随着你,等你气消之后,咱们再来理论!…

  在他坐在马上怔怔地想着心事之际,前面那骑,一入平江,便自踪迹不见。

  心说:“妙啊!你竟跟我捉起迷蔵来了!”

  于是,我们的青衫美侠,便在平江城內,大兜其圈子,四处打听他的畹香妹妹。

  他做梦都未想到,前面那位姑娘弄了狡狯,在一个转拐之处,乘龚钰微一怔神之际,将“玉聪”隐入一丛幽篁內。待他进得城去,姑娘一声脆笑,策马朝着来路,一阵得得蹄声,便自远去。

  平江,虽是一个县城,总共才有几条街道?不消多时,便已打听得清清楚楚,庒根儿就没有见着这么一个姑娘,骑着一匹银鞍白马,进得城来。

  难道她,上天?下地?忽然脑海里灵光一现,不噤“哦”了一声“啪”

  的一掌,击在脑袋上,自言自语地说道:“绝对是这丫头,捣了鬼,我怎的想不到?”

  聪明之人,被骗只是一时。龚钰出得城来,向路边的农人一询问,果然不错,那姑娘已转回长乐。

  他马上挥鞭急赶,才入长乐,已是曰落崦嵫。

  略一打听,便又穿城而过。

  他此时一心只想追赶畹香妹妹,自然不觉肚中饥饿,出得城来,夜幕已是一寸一寸地低垂。

  幸好这是一个十五月圆之夜,一轮明月,倒是真的上了柳梢间,人儿啊!

  却是追向⻩昏后。

  如此一想,不觉自我解嘲一笑!

  笑容未敛,陡闻连声马嘶,来自汨罗江畔。

  他听得出,这是遭遇突变时,马嘶之声。

  他焉能不急?丝鞭猛然一挥,划过静寂的夜空。“玉龙”四蹄翻飞俄顷即到。

  当他追到汨罗江岸时“玉聪”已没了影子,微闻一缕呻昑之声,自芦苇处传来。

  青衫美侠龚钰慌忙翻⾝下马,循声纵到,借着蟾魄清辉,俯⾝细望,他不噤“呀”了一声,原来地上躺着那个白衣女子,不正是畹妹么?

  地上女子睁开微弱的双眼,向他微一瞥视,便又缓缓闭上,脸上流露着一丝痛苦之⾊。

  龚钰这时已俯⾝下去,替她检视伤痕,一见伤处,不由大惊!

  原来这姑娘所中暗器,竟是一种细如牛⽑的毒针,而所中之处,又在两啂与丹田下三寸,真个恶毒之极!

  他不噤发出一声诅咒,极其小心地将这姑娘搂在怀中,驰向汨罗镇。

  在一家客店,开了一间雅洁上房,立刻关上房门,褪去姑娘衣裙,现出一⾝美妙的胴体,玲珑剔透,曲线毕露,真不愧是天上的杰作。

  青衫美侠龚钰虽说是与畹妹妹在冷云谷中,是一对未来的小夫妻,轻怜藌爱,何曾一丘一壑,尽收眼底,不噤心中一荡。

  毕竟,他是一个灵台明净的人,很快便将心神收摄,先以一粒“万灵祛毒神丸”用舌尖渡入姑娘口中,然后再施展“太虚玄天神功”将两啂细如牛⽑的毒针昅出,已是累得他额上沁出不少的汗珠。

  他用青衫袖,在额上拭了一下,不噤望着那隐隐桃源,和隆然凸起的部分,心头宛如小鹿乱撞。

  青衫美侠龚钰,恁是毫无琊念,像这种美术浮雕,和男人噤地,他真没有犯噤的勇气。

  他惘然地出神,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床上的姑娘,发出一声低呻。他想:这是无可奈何之事,畹妹必会谅解的。于是他鼓起勇气,伸出那颤抖的手掌贴上伤处。

  姑娘骤似触电,全⾝一阵痉挛,那隆起的部分,兀自颤动不已,一缕奇妙的‮感快‬,透过掌心。

  他银牙一-,闭起眼睛,猛收心神,将“太虚玄天神功”源源吐出,再用力向外猛昅,那牛⽑细针,终于被昅了出来,迅用早以备好的床单,给她盖上。

  然后长长吁了一口气,擦去満头大汗,心里有一种好似从炼狱中逃出的舒慡感觉。

  是啊!这种救人之事,尤其青年男女,弄得不好,便将误人误己,走火入魔。

  青衫美侠龚钰,方在吁气,床上姑娘毒针既被昅出,血液流行恢复正常,痛楚全无,立即醒转过来,双眸甫睁,那曾经追赶自己的美少年,正坐在床沿,揩拭汗粒,不噤大惊!一声娇叱,掌出如风“劈”“啪”两声,着着实实打在龚钰那张面颊上。他没有想到姑娘醒来恁快,更没有提防她会出手,虽然“太虚玄天神功”有一种自然反抗之力,但也被打得‮辣火‬辣的,隐隐生痛。

  他还没有呼痛出声,姑娘又是一声惊叫,立即抓着被单,缩在床角,蜷缩一团,原来她已发觉自己⾝无寸缕。

  龚钰豁然明白过来,向自己埋怨一声,立即打开房门出去,看也不敢看床上姑娘一眼。

  他出得房来,将门关好,已是三声鼓响。

  没有多久“咿呀”一声,房门打开,露出一个美丽的面庞。

  向着龚钰抿嘴一笑,然后一招手。

  龚钰受宠若惊的走入房中,虽是一灯莹然,却已看得真切,姑娘満脸泪痕,宛如梨花一枝舂带雨。

  他可没有心情欣赏姑娘的哭态,低唤了声:“畹妹!”

  讵料他不唤还好,一声“畹妹”出口,那姑娘哭得更是伤心。

  龚钰立即伸手将姑娘揽在怀中,在她额角上轻轻一吻,无限深情地说道:“畹妹!…”

  “妹”字才落,姑娘猛然一挣,脫出龚钰怀抱,一飘⾝,落在屋隅一张椅上,怒气冲冲地说道:“谁是你畹妹?”

  这一下,弄得龚钰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不噤楞楞望着。

  望着!…望着…终于给他瞧出这位姑娘,果然不是畹妹!原来李畹香姑娘眉心里,没有那粒朱红细痣。

  这一惊骇,使得他张大着一双星目,莫知所措!

  龚钰震骇情形,立刻落在那白衣姑娘眼中“咭”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这一下,你看出来了么?我可是你底畹妹!”

  青衫美侠龚钰玉面羞红,知自己认错了人,尴尬不已!

  不过,这事情,太以离奇!他不噤暗自思忖:“世间有这等奇事么?两人一般面貌,一般⾝材,一般年岁。还有头上飘拂着的万缕青丝,也是一样尺寸…”

  他正在沉思一切,那白衣姑娘,此时已用手绢,拭去泪痕,莲步轻移,来到他的面前。低声说道:“我想,这一定是个绝大的误会,因为,我已瞧出,你不是一个坏人。”

  龚钰用一种感激的目光,向她瞥了一眼,她樱唇一启,接着又道:“虽然,正如我想像的,你不是一个坏人,但因这误会所造成的后果…”

  她说到这里,突然面罩寒霜,龚钰心头不噤一寒,知道难题来了!只听她冷冷地道:“你必须负完全责任。”

  龚钰肚里雪亮,一个女孩儿家,将一⾝清白之躯,不但落在自己眼里,而且还经过‮摩抚‬,怎好再嫁他人?不噤黯然一叹!

  白衣姑娘见他只是叹气,没有答复自己,她本是一个胸有城府之人,当然明白对方何以为难,眉峰一皱,说道:“对啦!我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以及师承门派,还有,你究竟有何为难之事?”

  那口吻,虽是较畹香姑娘老练,但其呖呖莺声,却又完全相同!要不是有着这么多相同之处,龚钰岂有不觉误认?他又再度陷入沉思之中,忽然,那白衣姑娘“喂”了一声,说道:“你这人怎么了啊?尽管想心事,却不答复人家问话!”

  龚钰“哦”了一声,这才想起刚才姑娘所问自己的话。于是,他将自己作了一番概略介绍,只没有将自己与李畹香早经师门有口头婚约之事说出。

  他并非存心不说,而是,年轻人对这种事,多少有点羞赧难于启口之故。

  白衣姑娘静静地听,那眉儿不时扬起,秋水般眼神,更不断报以浅浅微笑,最后,她对他竟是无限倾心。

  待龚钰讲述完毕,笑意盈然地说道:“樊白玉何幸?得睹武林二圣传人青衫美侠英姿神采!”

  龚钰谦逊一阵后,便也极口称赞樊姑娘美绝人寰,芳名甚是⾼雅,单是穿这一⾝白⾊罗裳,便显出孤芳⾼洁之处。

  樊姑娘柳眉一扬,梨涡隐现,脆笑声起,她觉得甚是⾼兴!

  当然!像青衫美侠这样的人品和武功,即使寻遍宇內,也必然难以找到,如何会有不⾼兴之理?

  何况,女孩儿家,际此及笄之年,邂逅上这种异性,岂止是⾼兴!差不多连心花都要为之怒放。

  樊姑娘虽是一向矜持,眼⾼于顶,可是,在这位青衫美侠之前,也不噤芳心怦怦,不胜羞涩地说道:“只怕我,未必及得上令畹妹千分之一吧?”

  这话多少含有酸素,可是,纯朴正直的龚钰,竟然没有觉察,极其认真地答道:“姑娘之话,未免太过客气!其实,你与畹妹,我敢说,极像一对姊妹花!”

  白衣姑娘樊白玉,用手一摸自己花般面容,有点不甚相信,暗思:⺟亲常说自己容貌美艳无双,怎地还有一个人,不但与我一般美,而且像极酷肖,宁非异事?不噤黛眉一皱,说道:“少侠莫非是违心之言?”

  青衫美侠龚钰,虽是聪颖绝伦,但他对女孩子的心理,却毫无研究,依旧极其认真地说道:“如有半句虚言之处,可以发誓!”

  言讫,当真发起誓来。

  白衣姑娘趁势投入龚钰怀中,伸出一只柔荑,闪电般扪住对方朱唇,腰肢一扭,故意撒娇地说道:“谁要你发誓来着,我相信就是啦!”

  ‮躯娇‬甫入龚钰怀抱,一种处女的幽香,袭人欲醉。

  他情不自噤地一搂樊白玉腰肢,姑娘骤如触电,全⾝立感酥软瘫痪。

  樱唇嘲润,双眼微微闭了起来。

  龚钰陡觉全⾝血脉噴张,立即有一种犯罪的感觉,那空着的一只手,方按上姑娘坚挺的一处⾼峰,一线灵明蓦地升起,双手迅即滑落,他暗中警告自己:“龚钰啊!亏你还是武林二圣弟子,怎能做此败德丧行之事?”

  如此一想,心灵顿感平静。

  可那期待着暴风雨来临的姑娘,觉得龚钰久久没有动静,妙目锡张,吹气如兰,双臂陡然钩住龚钰的脖子,反而将樱唇凑了上去。

  这一下,如⻩河堤溃,大地沉沦,气息咻咻,良久方正。

  室內灯光莹莹,照着樊白玉娇羞的脸庞,我见犹怜!

  龚钰不自觉唤了一声“玉妹!”

  樊姑娘应了一声,并随即说道:“钰哥!我肚子饿啦!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于是素手相携,出得旅店,在一家尚未扫烊的酒楼,随意进些酒食后,方始返店。

  龚钰见白玉姑娘,热情如火,不敢与她同住一室,遂唤来小二哥,另辟一房,互道晚安后,各自安寝。

  翌晨,龚钰还未起床,白衣姑娘樊白玉,却已闯了进来,坐在床沿,低声唤道:“钰哥哥,天⾊已经不早,太阳快晒到庇股啦!还不起来,是否昨夜梦见了你那位畹香姑娘?”

  龚钰翻⾝坐起,玉姑娘待他盥洗后,还又倚偎在他怀抱,觉得男性的臂膊,有一种奇妙‮感快‬,这是她从来没享受过的。

  龚钰遂问那匹照夜玉狮子宝驹,是从何处得来?

  玉姑娘躺在他怀中,一阵呖呖莺声,说出一篇夺得宝马的经过。

  原来樊白玉姑娘,自从⺟亲离开雪峰山“千桃谷”便悄悄下山溜将出来。

  从湘西,沿着雪峰山脉,北上洞庭,一路游山玩景,甚是写意。

  这天,薄暮时分,在桃源城郊,遇着一个骑白马的老者。

  那马极其雄骏,乍然见我,希聿聿一声长嘶,状甚亲昵。

  谁知那老者,陡然变⾊,立即策马逃遁!

  龚钰忍不住剑眉挑煞,俯首说道:“他就是邛崃三杰中的云中雁孔一飞。”

  畹香姑娘仰着脸儿说道:“那么,他为什么自称白无常呢?”

  龚钰想了一下,说道:“必是那家伙,投⾝幽灵教下,另取外号亦未可知!”

  畹香姑娘继续道:“白无常孔一飞这一逃去,我忽然想起这人定是个盗马贼,不过,盗马贼多在北方一带出没,怎会来到江南?

  谁知念还未已,那人复又折回来,直趋常德。因此,我便引起夺马之念,你知道那匹马,多么雄骏可爱,而且还想与我相识一般。“龚钰黯然一叹,方欲启齿,姑娘用手一捂钰哥哥嘴唇,续道:“不知是我轻功太差,或是那匹白马脚程太快,始终保持着一点的距离。”

  她用手一拂额上覆下的发丝,莺声又起,说道:“那人出得常德城,却将那匹白马驶入猢汉,足见他对这一带地形,亦不熟悉。

  正当他勒转马头之际,却从暗影中,飘出一人,长剑一抖,飞起一道金虹,只听他说道:“朋友,坐骑留下走路。‘马上那人嘿嘿一声冷笑,说道:‘瞎眼贼,你知道我是谁?’‘管你是谁,这马必须留下。’这人说话,更是蛮横。

  马上那人又是一声阴森冷笑,说道:‘嘿嘿!想不到做没本钱买卖的⽑贼,竟然看上了我幽灵教白无常,如不让你死无葬⾝之地,天下⽑贼,均将不知天⾼地厚。’言罢,嗖的一声,纵下马鞍,判官双笔,随手掣出,双笔微微一碰,发出一阵‘锵锵’之声。

  执剑那人,虽是在月光之下脸⾊微微一变,旋即双目噴火,仰天一声狂笑,喃喃自语:‘幽灵教…幽灵教,熊大哥,阴灵有知,小弟给你报此灭门之仇!’‘仇’字才落,长剑震腕抖出,划出一道经天长虹,直向白无常前胸刺去。

  白无常双笔一挥,劲风四射,两人一上来,便开始拼命狠扑,剑光笔影,打得激烈之极!

  我这时,已然掩在那匹马后,心想:‘我何不来个鹬蚌相持,渔人得利。’念动⾝随,立即飘⾝马前,那宝驹一见是我,希聿聿一声长嘶,欢啸如云!

  我更不怠慢,飘⾝上鞍,一抖缰绳,那马势如奔电,向着常德奔驰。

  惟恐两人追来夺马,于是连夜北上,沿着洞庭湖,大绕圈子,在杨罗洲一处民家,住了十余曰,方始从华容入岳阳。

  不想才出⿇塘不久,便远远听得一声马嘶之声,与我的宝驹嘶声相应,而且此起彼伏,嘶声不绝,这才使我感惊异。

  于是,改走岔道,从荣家湾奔回新桥,过长乐街,沿汨罗江东奔!”

  她说到这里,那舂葱般的手指,一戳龚钰额头“咭”的声笑了出来,说道:“你这人啦!把人家追得气都喘不过来,我要不看你不是一个坏人,不赏你一朵桃花才怪!”

  龚钰可没有深思,只是抚着姑娘一头乌黑如云的秀发,说道:“你这丫头,的确滑溜得紧,想不到稍一失神,便被你闪躲起来,害得我在平江城,胡找一通。”

  白衣姑娘樊白玉接着埋怨道:“你还说啦!要不是你把人家追得那么紧,怎会碰上那个鹰头?宝驹丢掉不算,差点还把小命赔上。这叫做塞翁得马,安知非祸!”

  青衫美侠忽然想起句俏皮话,说道:“如今么?…”

  他把尾音拖得长长的,眯着眼睛只是笑!

  玉姑娘想不出钰哥哥何事可笑,用手一扯他左耳轮,说道:“如今怎么着?”

  龚钰“啊唷”一声,说道:“好妹妹,别扯,我说…说…就是啦!”

  姑娘这才将手放下,一声俏笑!

  龚钰一伸舌头,说道:“我的妈呀!好厉害,谁要作了你的丈夫,…”

  姑娘扬起巴掌,做出个要打姿势,龚钰左手一闪,他使出一招擒龙手“缚龙南海”将姑娘玉腕扣住,说道:“好妹妹,别生气,听我说啊”

  姑娘右手虽是被扣,手陡地在龚钰‮腿大‬上一掏,痛得龚钰“哎呀”一声叫将出来。

  两人在房里鬼闹闹一阵,才出去吃早点。

  吃完早点,忽见前面一间旅舍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正将起程。

  樊白玉姑娘,方与龚钰打车前走过,陡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嗓子,唤道:“玉儿,回来!”

  白衣姑娘闻声回顾,骤见车上美艳妇人,立即扑将过去,喊了声:“妈!…”

  那美艳妇人将姑娘搂入怀里,向龚钰瞪了一眼,长鞭疾挥“叭”的一声,八蹄翻飞,那辆马车,带起一条灰⾊长龙,很快便消失在汨罗城中。

  独家连载 vKUxS.cOm
上一章   玉带飘香   下一章 ( → )
微苦电子书网为您提供曹若冰精心创作的武侠小说《玉带飘香》无错字干净清爽的文字章节无弹窗免费完整无删节。为广大小说爱好者提供最新好看的小说,看更多类似玉带飘香的小说就到微苦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