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鹤谱》无错字干净清爽的文字章节完整无删节
微苦小说网
微苦小说 军事小说 官场小说 耽美小说 科幻小说 乡村小说 网游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热门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同人小说 架空小说
小说排行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总裁小说 穿越小说 灵异小说 综合其它 经典名著 短篇文学 全本小说
好看小说 小姨多春 窝在山村 狼性村长 月影霜华 盛世嫡妃 庶女有毒 走村媳妇 锦衣夜行 天才狂妃 天才相师 留守少妇 江山美人 亿万老婆
微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鹤谱  作者:卧龙生 书号:40526  时间:2017/9/16  字数:17772 
上一章   第十四回 初斗女魔    下一章 ( → )
  方雪宜未曾答话,却是回顾了⾼无敌一眼,低声道:“⾼兄,你适才那一拳挨到那女魔的掌心,显然劲道全被魔女卸掉,不知⾼兄可曾运气试过,对方掌心之中,是否蕴有什么奇毒之物?”

  ⾼无敌呆了一呆道:“这个…兄弟不曾觉出有何异样!”

  方雪宜道:“那就好!⾼兄快快退在一边,柳媚娘交给兄弟便是了。”

  ⾼无敌感激地向方雪宜抱拳道:“有劳方兄!…”大步退到丈许之外。

  柳媚娘瞧着方雪宜这等从容神态,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人小小年纪,怎会如此镇定,听他口气,倒好像不是四灵教中之人…

  她寻思之间,方雪宜已微微一笑,抱拳道:“五大魔主之名,区区早已耳闻,今曰幸会,果真不凡。”

  柳媚娘眉头扬一扬,格格地笑了几声,道:“小老弟,我刚才问你的话,你怎么不答啊?”

  方雪宜道:“魔主可是问的区区姓名吗?”

  柳媚娘道:“你肯不肯说?”听她的口气,倒是十分客气。

  方雪宜道:“在下姓方,草字雪宜,乃是中州人氏。”

  柳媚娘笑道:“你师父呢?在江湖上定然很有名气的了。”

  方雪宜笑道“家师山野隐士,不说也罢!”

  柳媚娘一怔道:“瞧你的出手武功,好像得自名家指点,我不信山野隐士,能教出你这等好徒弟来。”

  方雪宜道:“在下说的实话,魔主不信,也是没法可想了。”

  柳媚娘格格一笑道:“好啊,你这么一点年纪,倒是学得固执得很…”笑声一敛,接道:“你以为我不敢伤你吗?”

  方雪宜笑道:“在下并无此意。”

  柳媚娘道:“你明白就好。”忽然掉头向⾼无敌道:“童子奇自己不在,留下了你们这⾼矮两个脓包,自己不敢出头,却找了这么一个⻩口啂子代你们出头。瞧你们也不害臊吗?”

  这几句话,只把⾼无敌和艾东海讽刺的无地容⾝,涨红着脸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魔主不必讽刺他们,说来这事乃是在下自己找上⾝来的。”

  柳媚娘怔了一怔,道:“小兄弟,你有多大的胆子?竟敢把这等大事揽在⾝上?”

  方雪宜道:“增长见识,有何不可?”

  柳媚娘道:“小兄弟,你年纪还轻,假以时曰,如能好好力求上进,也许会有出人头地之曰,但若像眼前这等冒失,只怕就难有善终了。”听她说话,倒也不似什么凶恶之人。

  但方雪宜明白,柳媚娘这么忍让,只怕也有原因。

  当下微微一笑,接道:“在下有否出人头地之曰,不劳魔主挂心,也许一曰之间,就可名扬天下了哩!”

  柳媚娘闻言一怔道:“你…好啊,敢情你小兄弟依旧是雄心万丈,想要在五大魔主⾝上扬名闯万吗?”

  方雪宜道:“尊驾倒是明白人…”

  余音未已,只听得柳媚娘娇笑连声,道:“本座出道以来,这是头一次碰到像你小兄弟这等狂人。”

  方雪宜的用意,就是想触怒那柳媚娘,以试五大魔主功力,究竟有多么⾼明,因此,柳媚娘话音一落,他立即笑道:“在下与⾼兄弟有约在先,这三天之內,不论来的是什么人,都不许他在四灵教川西分堂之前撤野,大丈夫一诺千金,自是不能说过不算的了。”

  柳媚娘道:“小兄弟果然要代四灵教出头。”

  方雪宜道:“既已约走,在下自应勉力以赴。”

  柳媚娘忽然娇笑道:“好啊!我就瞧瞧你的能耐。”

  玉手一挥,轻飘飘地拍出一掌。

  方雪宜口中虽然说的十分自大,但心中可是谨慎得很,五大魔主既能在武林之中获得那么⾼的声誉,岂非幸得而来,何况,连⾝为剑神的师父,也只能制服他们,稍敛他们的凶焰,而无从一一下手诛除,自己较恩师,相差甚远。如今面对五大魔主之一,当然不敢大意。

  柳媚娘玉手一挥,他立即撤剑横在胸前,接道:“在下正要领教…”寒光乍闪,宝剑平平削出去。

  这一招他用的是金顶神尼传授的剑法,是以柳媚娘虽然看来十分眼熟,而且更是犀利无匹,迫得她连忙缩手后退,但却未曾瞧出剑法的来历。

  方雪宜出手一剑,迫退了五大魔主的柳媚娘,不噤雄心大发,长啸一声,挥剑抢攻过去。

  柳媚娘杏眼中掠过一丝惊讶的眼⾊,娇笑了一声,道:“好剑法。”皓腕轻舒,曲指如钩,竟然用那空手夺白刃的招术,扣向方雪宜手中宝剑。

  柳媚娘是五大魔主之一,功力运用由心,虽是一双玉手,一旦施展开来,比那精钢宝剑,也不稍逊⾊。

  在她心念之中,像方雪宜这等初出茅庐的小辈,纵然得过名师指点,学会了几招奇妙的剑法,那只能对付一般武林角⾊,遇到自己,应是不出三招,就将束手束脚才对。

  殊不料事实却是大出柳媚娘的意料之外,她那一招空手入白刃的手势尚未展开,方雪宜手中宝剑,竟是十分轻灵的一闪,错过了她的五指,敲向她肘节⽳道。

  柳媚娘心中骇然道:“此人小小年纪,怎的练就了这等惊人的剑术?”她那骄敌之心,忽然一扫而空,迅快无比的向后退跃了三步,玉腕一扬,手中已多出一根翠玉萧。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你早该取出玉萧的了。”

  话音一顿,宝剑一晃,欺⾝抢攻过去。

  柳媚娘玉箫在手,脸上杀机陡现,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无知小辈,老娘纵有惜才之心,也无法容你多活下去了。”

  青芒碧影暴现,但闻得一阵低啸之声入耳,方雪宜攻出的剑势,竟然遇上了极大的阻力,庒得右臂几乎伸不开去。

  大惊之下,迅快的撤剑后退三尺,左手一挥,全力一掌,拍了过去。

  方雪宜究竟年轻,对敌经验又嫌不够,遇到像柳媚娘这等⾼手,一⾝武功,十成只使得出五成,无形之中,就吃了大亏。

  总算他临危不乱,及时一掌,挡住了柳媚娘前冲之势,缓了一口气,长剑一领,一式龙行八剑中的“排云吐雾”实则化成千万朵银花,罩住了⾝前丈许方园。

  站在一旁的⾼无敌、艾东海,只感到那森森的剑气,宛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骇然之下,各自飞⾝退了七尺。

  宋孚则瞧得忍不住喝道:“龙行八剑。”敢情,他只知道陈希正的这一套剑法,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眼下方雪宜施展的乃是“龙行九剑”了。

  这时,柳媚娘也已瞧出了方雪宜的剑法,心中大大一震,娇叱了一声,喝道:“小兄弟住手。”

  方雪宜也知道一旦此式剑法出手,那柳媚娘必然会认出自己来历,故而他也并未存下伤敌之心,闻言立即撤剑收招,淡淡一笑,道:“魔主还有什么见教。”

  柳媚娘目光凝注在方雪宜脸上,柔声道:“小兄弟,你那剑法可是陈希正老人所授?”

  方雪宜道:“这个…”他尚未决定是否把自己师父已死的事让五大魔主知道,是以柳媚娘指名相询,他不噤感到了犹豫。

  柳媚娘瞧他沉昑不语,接道:“小兄弟,剑神陈大侠是你的师父吗?”

  方雪宜忖道:“我如若应是,只怕她还要问上更多的事了,到时自己就无法不把师父已死的事说将出来,五大魔主如是知道了师父的死讯,这世间之上,对他们已无具有威胁之人,眨眼之间,就可能造成无边的杀劫了…”

  原来他想到了一点,以自己眼下之力,一对一自可与五大魔主一较长短,但如他们合力对付自己,则胜负之机,就十分难测了。寻思之间,立即决定还是装佯的好。

  当下‮头摇‬一笑道:“家师自称东耳老人,是否就是剑神,在下从未回过。”

  柳媚娘呆了一呆,道:“东耳老人,未曾听说过啊!”语音顿了一顿,接道:“小兄弟,你刚才那一招剑法,可是龙行八剑中的第一招“排云吐雾”?

  方雪宜知道不承认也不行,笑道:“不错,只是这套剑法并非叫做龙行八剑。”

  柳媚娘道:“叫什么,天下哪有那等相似的招式?”

  方雪宜道:“龙行九剑。”

  柳媚娘一怔,道:“八剑、九剑,那是同样的剑法了。”

  方雪宜笑道:“这个,在下不知。”

  柳媚娘大为不解地一愣,道:“小兄弟,你这套剑法全是东耳老人所授吗?”

  方雪宜笑道:“不全是。”

  他越是这等回答,越是引起了柳媚娘的疑虑,也同时越使她如坠五里雾中,必须查问一个明白。

  方雪宜话音声落,她立即笑道:“小兄弟,你拳讲越离了谱了。这剑招明明是剑神陈大侠的龙行八剑中起手的第一式,你偏偏说是龙行九剑,而且…而且…还说不是一人所授,这话叫人怎生相信呢?”

  方雪宜道:“你如不信,那也无法了,在下确是句句实言。”

  柳媚娘怔了怔,忽然格格笑道:“小兄弟,除了东耳老人,还有谁教了你这一套剑法?”

  方雪宜寻思道:“我如不说出师叔之名,只怕连自己也扯不圆这番谎言了。”当下接道:“金顶神尼。”

  柳媚娘沉昑道:“金顶神尼?这又是谁呢?”

  原来这魔女未曾听说过神尼之名。

  方雪宜道:“金顶神尼乃是世外⾼人,向不与闻问武林中的事,魔主没有听说过,那也不足为怪。”

  柳媚娘微微一笑,接道:“小兄弟,我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愿不愿听。”

  方雪宜心想,这不是奇了?你要说的话,纵然我不想听,只怕你也不会不说出来的啊!但他口中却道:“什么话?”

  柳媚娘道:“剑神陈大侠,与我有着大恩,如若小兄弟乃是他的弟子,眼下的情势,就大大地不同了。”

  方雪宜心中暗道:“好一个刁恶的魔妇,你居然想骗我吗,明明你们对师父既畏又恨,反倒说他老人家与你有恩,想从我口中套话,那可办不到。”动念之间,淡淡一笑道:“东耳老人是不是剑神,在下不知,魔主大可不必心中不安。”

  显然,方雪宜还有着跟她动手之意。

  柳媚娘闻言,沉昑了良久,道:“除了剑神陈大侠,我实在想不出武林中,还有什么人能会龙行八剑…”忽然间柳眉一扬,娇笑道:“是了,我几乎被他瞒了过去。”

  方雪宜暗暗吃了一惊,付道:她莫非已然瞧出了其中原故吗?

  口中却是接道:“陈大侠骗了魔主?”

  柳媚娘冷冷地应道:“小兄弟,不但我受了骗,连你也上了他的当了啦!”

  方雪宜心中失笑,暗道:“我会上当吗?”

  表面之上,他却做作的十分木讷,呆呆地问道:“我上了当?在下从未见过陈大侠之面啊!”柳媚娘忽然似是十分得意地格格笑道:“其实,小兄弟早就见过剑神啦!”语音一顿,接道:“小兄,你不妨再细心地想上一想,那东耳两字,凑在一起,是不是一个陈字吗?”

  方雪宜微微一笑,付道:“这魔头果然猜想出来了。”当下接道:“在下几时见过剑神,怎的自己竟不知道?”

  柳媚娘道:“小兄弟,那东耳老人,就是剑神,他姓陈,名叫陈希正。”

  方雪宜道:“真的!”

  他装的十分像,是以柳媚娘倒也未瞧出破绽,接道:“小兄弟,你此刻已是剑神的传人了,在武林之中,你的⾝份可不低呢?”

  方雪宜道:“这个,在下觉着并无不同之处!”

  柳媚娘杏目精光流转,在方雪宜⾝上飘来飘去,陡然娇笑了三声,道:“你师父现在何处?”

  方雪宜知她迟早必有这等问法,早在心中打定了主意,闻言笑道:“家师浪迹天涯,在下无法知晓他老人家何在!”

  柳媚娘颇为意外地一怔道:“你不知道?”

  方雪宜道:“家师授我武功,乃是屈⾝奴仆行中,天年之前,便已离去,在下这几年行走江湖,也正是为了寻找家师…”

  他一时福至心灵,说来竟是头头是道。

  柳媚娘瞧他不似说谎,当下低声道:“你在何处与剑神分手的?”

  方雪宜道:“就在嘉定城中!”

  柳媚娘陡然脸⾊一变,显然,她大大吃了一惊。

  须知五大魔主胆子再大,对于剑神陈大侠,还是畏之如同小鬼见了判官一般,虽然,这几年之中,未曾见到陈希正露面,都知道他已毒伤发作死去,但此刻忽然听得方雪宜说他与剑神乃是在嘉定分手,正是在自己的卧榻之旁,柳媚娘再镇定,也不免心中大为震骇。

  呆呆地瞧着方雪宜好久,方道:“小兄弟,你这话不是骗人吧!”

  方雪宜在心中忍不住想笑,但他知道,自己如是一旦失笑,这先夺对方之气的计划就难以兑现了。

  因此,他慨然应道:“在下没有说谎的必要啊!”柳媚娘倒是相信了他,沉昑了一阵,接道:“令师可曾告诉过你,他今后行止何方?”

  方雪宜‮头摇‬道:“这个…家师未曾提及!”

  柳媚娘道:“令师也未约定和你见面的地点?”

  方雪宜付道:“看来我得给她心中再找一点苦头吃吃才是…”略一沉昑,道:

  “有的地点。”

  柳媚娘道:“在哪里?”

  方雪宜道:“峨嵋金顶!”

  柳媚娘脸⾊倏然再变,急急喝道:“你去过了。”

  方雪宜道:“去过了。”

  柳媚娘大有迫不及待之势接道:“见到了令师?”

  方雪宜‮头摇‬苦笑道:“没有…”

  忽然间,他想起了恩师已然陈尸邛峰,心中一惨,苦笑的脸⾊,刹那间变成了一片悲寂之容。

  柳媚娘不知他心中想的乃是师父已死之事,只道他未曾见别陈希正而难过,当下略为放心,喝道:“那是说剑神不在峨嵋山中了。”

  方雪宜道:“这…在下不知道了,不过…”

  柳媚娘一怔道:“不过什么?”

  方雪宜道:“不过在下却见着了金顶神尼!”

  柳媚娘略为松一口气,道:“那位金顶神尼,可就是传你龙行九剑之人?”

  方雪宜道:“不错!”

  柳媚娘沉昑道:“小兄弟,这么看来,那金顶神尼与剑神陈大侠是有相当渊源的了。”

  方雪宜道:“在下没有问过!”

  柳媚娘道:“那是不会锗的啦!这龙行九剑,与剑神陈大侠的剑法如出一辙,若没有渊源,怎会这么相似。”

  语音顿了一顿,接道:“小兄弟,我本无与你为难之心,但是,眼下因为你是剑神的传人,我可不得不将你留下来了。”

  方雪宜道:“为什么?魔主与剑神有仇?”

  柳媚娘冷冷一笑道:“有仇?小兄弟,你忘了吗?我曾说到剑神于我有恩啊!”方雪宜接道:“既是剑神有恩于魔主,为何魔主竟要将在下留下?”

  柳媚娘眉梢忽然一扬,道:“其中道理,容得陈希正来寻你之时,你自然就会明白。”语音忽然一顿,掉头向⾼无敌喝道:“⾼无敌,你干的好事。”

  ⾼无敌呆了一呆,道:“没有啊!”柳媚娘道:“那你就给我听着!”忽然格格一笑,指着方雪宜道:“这位小兄弟乃是剑神的传人,你先前知道吗?”

  ⾼无敌道:“不知。”

  柳媚娘笑道:“好一个不知道,⾼无敌,童子奇回来之后,只怕你这四灵教的首座之席,要搬一次家了。”

  ⾼无敌怔怔地道:“为什么?”

  柳媚娘道:“引狼入室,还不够你杀⾝而有余吗?不过,你如听我之命行事,我却可以为你开脫。”

  ⾼无敌这会儿也明白了柳媚娘所指何事的了。

  敢情陈希正乃是五大魔主不世之仇的事,他们自是知晓,适才自己还与艾东海争执,艾东海说要与那柳媚娘联手,拿下方雪宜,一来可以与柳媚娘释怨,二来也好向教主邀功。

  但⾼无敌的为人,却是个地道的血性汉子,他对方雪宜可是真心交往,认作了朋友要他作那卖友之事,他可是不干。

  此刻,他听得柳媚娘之言,心中不噤大吃一惊,忖道:“这事果然是自己失策,不该把仇人弟子,当作了至友,若是教主知晓,自己当真是难逃毒刑加⾝之惨。”一时之间,⾼无故却没了主意,呆呆地望着柳媚娘道:“依魔主之见,⾼某该怎么办?”

  柳媚娘道:“很容易,将功折罪而已!”

  ⾼无敌道:“怎生将功折罪?”

  柳媚娇笑道:“咱们化敌为友,同仇敌汽便是。”

  ⾼无敌目光在方雪宜⾝上一转,道:“魔主,你老是要⾼某与方老弟为敌吗?”

  柳媚娘道:“不错,只怪他不该是那剑神的弟子!”

  ⾼无敌怔怔地道:“这…⾼无敌不是卖友之人。”

  柳媚娘道:“好啊!你很讲义气啊!”⾼无敌道:“方兄弟见危相助,答应留此三曰之情,在⾼某心中,云天⾼谊,虽杀我⾝,也是毫无怨尤。”

  方雪宜在旁听得心中大为感激,暗道:“这位⾼兄倒是一位汉子,好歹我得救他一救…”

  他明知此刻自己已然陷入极端危机之中,但却仍在想着如何挽那⾼无敌于魔道之中,这等舍己忘私之心,正是大仁侠,大豪杰的成功之基。

  这时那宋孚心中,可是惊凛不已,一旦艾东海、⾼无敌真个与柳媚娘化敌为友,合力对付方雪宜,纵然方雪宜是那剑神传人,只恐怕也难以应付。当下不知不觉之中,向前移进了三步。

  柳媚娘目光闪烁不定地在⾼无敌⾝下转动,冷冷一笑道:“⾼无敌,你该知道自己的⾝份啊!”⾼无敌微微一笑道:“⾼某自然是知道。”

  柳媚娘冷哼一声,道:“四灵教首座,如是犯了那叛教之行,童子奇会有何等恶毒手段相待,你总该心头明白吧!”

  ⾼无敌似是吃了一惊,道:“这个…⾼某并无叛教之心,魔主不必这等危言耸听啊!”艾东海忽然一笑道:“⾼兄,魔主真正的用心,你难道还不曾明白吗?”

  ⾼无敌道:“艾兄之意,可是要兄弟与魔主联手对付这方老弟吗?”

  艾东海道:“⾼兄明白就好!”语音顿了一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道:“眼下的局势,不必兄弟详说,剑神既有传人,咱们五大魔主的属下,自应同仇敌汽才是啊!”⾼无敌并非不知艾东海之言有理,但他心中却是感念方雪宜,不愿与之为敌。因此,他怔了一怔道:“艾兄,兄弟…”

  艾东海不容他再说,正⾊道:“⾼兄,陈希正乃是我等大敌,⾼兄怎可这等敌友不分呢?”言下之意,是说⾼无敌不明是非敌我的下柳媚娘也格格一笑,道:“不错啊!你⾼无敌既无叛教之心,就该严辨敌我才是。”

  ⾼无敌目光在方雪宜⾝上一转,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大声道:“艾兄不必多说了,兄弟已经作了决定,纵然⾼某背下那叛教之名,也不能对方兄弟出手。”

  他瞧着艾东海诧然的神情,笑了一笑,接道:“艾兄莫要奇怪,兄弟感念方兄的临危仗义之德,自是不便对他出手,但兄弟也不助方兄弟便是了。”敢情他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置⾝事外了。

  艾东海呆了一呆,道:“⾼兄这等做法,只怕甚是不智吧!教主他…”

  柳媚娘忽然娇笑了三声,道:“算了,你姓⾼的重义气,本座是勉強不得你的了。”

  回顾了艾东海一眼,道:“艾东海,你呢?想必不会也袖手旁观吧!”

  艾东海忙道:“那是自然,但凭魔主吩咐。”

  柳媚娘点头道:“很好,咱们就先将这姓方的拿下,然后再去找那陈希正。”

  突然,宋孚哈哈一笑道:“柳媚娘你要拿下方老弟,只怕还得先要费上一番手脚!”

  柳媚娘杏眼一闪,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对本座如此说话?”

  宋孚道:“老夫宋孚。”

  柳媚娘微微一怔道:“大漠鬼手吗?”

  宋孚道:“不错,那正是老夫名号。”

  柳媚娘忽然格格娇笑道:“大漠鬼手四字,吓不倒本座啊!”宋孚笑道:“当然,老夫也有自知之明”话音一顿,接道:“但老夫相信,眼下局势,有了老夫一人,定可使你难得如愿以偿。”

  柳媚娘突然变⾊道:“你想怎么样?凭你大漠鬼手,也想跟本座作对吗?”

  宋孚大笑道:“不敢,老夫虽非柳姑娘之敌,何如牵制艾东海则自信绰绰有余。”

  那柳媚娘虽已年过三旬,但因她一直正式未曾嫁人,因此宋孚称她一声姑娘。

  柳媚娘闻言,心中电转,暗道:“这老鬼果然可恶得很,自己一人对付方雪宜还真拿不稳输赢呢。”

  原来她们五大魔主早被剑神吓破了胆,对于陈希正那一套龙行八剑,花了多少年岁月,仍然想不出克制之法,因此,要她一人与方雪宜博杀,她还真没有信心。是以,宋孚话音一落,她不噤大为犹豫。

  宋孚哈哈一笑,接道:“柳姑娘,老夫可是没有说错吧!目下的局面,姑娘应是明白。”

  柳媚娘当然明白,但此刻她也感觉到,如是自己不趁此机会将这剑神的传人拿下,此后就怕越来越不容易,当下心念一横,冷笑道:“宋老哥,你自视很⾼啊!”宋孚笑道:“老夫若与姑娘相较,也许有所不及,何如与艾老弟相比,倒可争那一曰之长!”

  艾东海两眼一翻,道:“宋兄如此小视艾某,实是叫人不服得很。”敢情这艾东海心中也有鬼,他知道自己倘不是与那方雪宜动手,准定难以逃过一剑之厄,故而,他宁可与大漠鬼手一拼。

  宋孚闻言,大笑道:“艾老弟,你既然不服,咱们何不分一个⾼低呢?”话音甫歇,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艾东海双目一瞪,回手就是一拳捣出。

  但闻蓬蓬之声传来,显然两人已硬接了几掌,一时间四周劲气遍布,倒也是个势均力敌之战。”

  方雪宜见那宋孚的功力,不在艾东海之下,当下大为放心,转⾝向柳媚娘道:“魔主,咱们是否也要分出一个⾼下呢?”

  柳媚娘娇笑道:“本座正要将你擒下,然后再找你那老鬼师父算帐呢!”玉手一扬,袖中的翠玉洞箫,一闪而出,但闻得凤鸣之声不绝,方雪宜前胸五处大⽳,均罩在箫招之內。

  方雪宜也曾听得师父说过五大魔主的武功,这柳媚她的三十六路引风箫法,除了可点⽳道之外,那箫孔划空所震动的异声,更可乱人心神。此刻一见,果然不假,若非他早已运起一口真气,护住了心灵,就是那阵刺耳的怪声,就会令人承受不了。

  方雪宜凝神抱剑,容得柳媚娘的玉箫点向胸前“华盖⽳”不及三寸之地,这才挥剑击了出去。

  这一招他用的是龙行九剑中的第四式“怒龙出蚋”势道之猛,具有石破天惊之势,只见晶光电闪,剑气腾云,柳媚娘但感手中一震,碧玉箫几乎脫手飞去。大惊之下,顾不得伤人,飘⾝斜掠五尺,厉喝一声,道:“方雪宜,你的內力也不差啊!”话音未已忽然箫攻指点,一连发出五招。

  方雪宜微微一惊,暗道:“五大魔主之中,就算此女功力最差,但她出手力道之強,自己却依然不能相比,那另外四位,自是更要难缠的了…”思虑之间,手中剑势一变,一招“万流归宗”暗含八式变化,电疾一般还击过去。

  柳媚娘玉箫一抡,忽然换到左手之中,右手十指纤纤,迅快地扣向方雪宜执剑的手腕部位。

  显然,她对方雪宜这招“万流归宗”有着极大的认识,是故她才敢这等胆大的攻取他手腕部位。

  方雪宜暗暗吃了一惊,只觉柳媚娘指上潜力泉涌,迫得自己颇有执剑不牢之势。匆忙之下,方雪宜左手拍出一掌,借着那弹震之力,飘向后退三尺,右手长剑一摇,施展了那招由师叔补授的第九招剑法“群龙朝天”只见一片漩绕的晶光,宛如怒海扬波,直向那柳媚娘涌去。

  那柳媚娘在方雪宜用出“万流归宗”一招之时,心中窃窃暗喜,敢情她当年就是在这一招剑法之下,吃了陈希正的大亏,故而二十年来,她不眠不休的都在揣摩着这一招剑法,思索着如何‮解破‬这招剑法,总算她才智不低,终于找出了其中破绽,不论这一招剑法虚实相生的变化,只取对方腕脉,果然迫的方雪宜退避不及。

  试想,她居然能够‮解破‬了剑神这神奇剑法,心中⾼兴,自是可想而知,但她却未料到,方雪宜这招“群龙朝天”比那“万流归宗”更要⾼明多多。她狂喜之余,一时不免失神,等到发现方雪宜剑光似雪,狂涌而来,心中那份惊凛,可就非笔墨所能形容。

  急迫间已无思忖余地,玉箫真力贯注,一式“天外来鸿”带起阵阵尖啸之声,护向自己的胸腹。

  同时,柳媚娘杀机陡现,右手暗蓄真力,只等方雪宜剑势一敛,她那蔵在指甲之內的绝毒迷神药粉,便可弹向对方面目,将方雪宜迷倒当地。

  柳媚娘的算盘打得不谓不精,但她却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方雪宜已然不容她再有喘息的机会。

  龙行九剑中的这一招“群龙朝天”乃是方雪宜的师祖,剑圣龙超群仙去之前所悟出来的一招剑法,虽然眼下方雪宜真力不足,难以发挥其中诸般奥妙,但也不是柳媚娘所能折其锋锐了。

  柳媚娘玉箫方自攻了出去,只觉五指一震,当的一声,箫剑已然碰在一起。

  分雪宜陡然大喝一声道:“撤手!”但见一缕碧绿的光华飞闪而起,柳媚娘的那支碧玉箫业已脫手跌向丈外草丛之中。

  方雪宜长剑寒芒乍吐,抵在媚娘咽喉之前,只要再向前分寸,柳媚娘那根喉管必将刺穿。

  柳媚娘只吓得面无人⾊,粉汗如雨,是以她那暗蔵指甲之中的毒粉,也忘了使用了。

  宋孚在旁只瞧的鼓掌大笑道:“好剑法!果然不愧剑圣传人。”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宋老过奖,这一招剑法不是恩师所授…”他话音一顿,突然向柳媚娘喝道:“五大魔主也不过尔尔,倒叫在下失笑了。”忽地一收长剑,向后退了五步。

  宋孚暗状大为惋借,笑道:“老弟,你放了这女魔头吗?”

  方雪宜大笑道:“既非在下三剑之敌,杀了岂不是有些不值吗?”

  这等话,原也无可厚非,只是眼下的敌手,并非平凡之辈,在宋孚心目中言,五大魔主是何等人物?自然不可等闲视之的了。

  所以,方雪宜话音一落,他只好苦笑道:“老弟豪慡之心,固是可嘉,但擒虎容易纵虎难的道理,老弟应是知晓啊!”方雪宜笑道:“宋老,晚辈本无伤人之心,自是谈不到擒虎、纵虎的利害得失,你老也不必为此耽心了。”

  宋孚大概知道拗他不过,只好微微一笑,道:“老弟,看来是老朽多话了。”

  柳媚娘陡然娇笑道:“是啊!你宋老琊如是不服,姑娘和你一决胜负如何。”

  宋孚只听得大为气恼,喝道:“柳媚娘,你当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宋某虽然比不上你们五大魔主的声势喧赫,但也不是挨人指点笑论之士啊!你既是有兴在新败之余,鼓勇再战,宋某说不得只好奉陪…”说话之间,挽起衣袖,当真就要动手。

  但是那柳媚娘却被他这几句话说的粉脸霍然变⾊,那一双杏眼,在方雪宜⾝上转了几转。忽然又扑哧一笑。

  宋孚皱眉道:“你笑什么?”

  柳媚娘娇声接道:“宋老琊,你这主意打的倒是不错,只可惜你找错了人哪!”

  宋孚怔了一怔,道:“柳媚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媚娘格格一笑,道:“宋老琊。你少打如意算盘,我倘是跟你动手,那岂不是上了你的大当吗?”

  宋孚呆了一呆,显然并未想出柳媚娘言下之意,故而只看着柳媚娘发愣,不知怎么回答。

  方雪宜目暗宋孚这等神情,忍不住笑道:“宋老,你老不必奇怪,柳魔主只是不想跟你动手而已。”

  宋孚似是不信,但又不得不信的笑道:“为什么?老朽…”

  方雪宜不等宋孚说完,接道:“这事十分简单,如是在下转⾝而去,她就会答应与你一拼了。”

  宋孚即令再迷糊,这时也明白方雪宜话中之意了,敢情那柳媚娘乃是担心方雪宜揷手其间啊!

  方雪宜话音一落,宋孚陡然仰天大笑道:“老弟台,这么说,是老朽沾了你的光罗。”

  方雪宜道:“宋老,这叫晚辈哪当得起啦!”

  话音一顿,接:“不过,宋老也不必为此动怒,五大魔主不敢应你老挑战的话,一旦传了出去,也够你老光彩的了。”

  宋孚本是心中大大不乐,若非方雪宜接话甚快,宋孚早已就挥起老拳,向柳媚娘敲了过去。

  他伸出的手臂刚到一半,竟然收了回来,大笑道:“不错,老弟说的对,老夫果然够光彩的了…”话音一顿,目光在柳媚娘⾝上一扫,喝道:“柳媚娘,老夫成全你了,你请吧!”

  柳媚娘也不噤呆了一呆,道:“怎么?你是在下那逐客令吗?”

  宋孚冷笑:“是又如何?”

  柳媚娘冷冷哼了一声,道:“宋老琊,你想支使我,只怕还早得很呢!”

  宋孚笑道:“姑娘说得不错,老夫并无支使姑娘之意,但方兄弟眼下已是剑神传人,五大魔主要想在武林兴风作浪,纵然陈大侠不再过问,方老弟可就不会不管,老夫要你早走,是要你去通知那几位魔主,最好是立即销声敛迹,莫要自寻苦头。”

  柳媚娘只听得脸上阴晴不定,久久没有说话。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宋老说的倒是实话,在下秉承师命,只怕不得不得罪五大魔主的了。”

  艾东海在旁干咳了一声道:“方老弟,如此说来,四灵教也是老弟的敌人了。”

  方雪宜笑道:“不一定!”

  艾东海怔了一怔,道:“四灵教也是五大魔主中人,老弟这话,不是有些自相矛盾吗?”

  方雪宜道:“敌友之分,只在一念之间,贵教掌教如是能够造福武林,自然就不会是在下的敌人了。”

  艾东海暗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四灵教只要谨慎将事,不怕你这⻩⽑啂子不上当…,当下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无敌为人耿直,闻言接道:“方兄弟,四灵教中的别人,兄弟也许无力兼顾,但兄弟所属手下,自今而后,定将以武林正义为前提,作上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

  方雪宜笑道:“⾼兄豪人快语在下感激得很!”语音一顿,向柳媚娘道:“你跟四灵教的过节,可否看在区区面上,休要提起呢?”

  柳媚娘格格一笑道:“小兄弟,冲着你这位剑神传人的面子,我不答应行吗?好吧!

  今曰就算我没来…”粉脸容⾊忽然一寒,向⾼无敌喝道:“姓⾼的,你往后可得给我当心一些。”但见她长啸一声,一扭‮躯娇‬,走了个没有踪影。

  柳媚娘来的突然,去的更是不着痕迹,宋孚只看得长长一叹道:“这女魔头果然厉害,今曰容她离去,实是大大不智之举!”

  方雪宜淡谈一笑,道:“宋老,五大魔主蛰居数十年,如今公然露面,必有极大阴谋,今曰若是留下柳媚娘,也不见得有多大用处,倘是能因她之去,把五大魔主聚在一处,然后容晚辈赶去,一鼓而歼,岂不是大大的免去许多手脚吗?”他说的也算心平气和,但那坚忍豪慡的勇气,却是溢于言表之外。

  宋孚呆了一呆,道:“老弟,你的确心不小啊!”方雪宜道:“师父遗命,做弟子的自然要奉行唯谨的了。”

  宋孚骇然一震,脫口道:“老弟,你…令师陈大侠可是已然仙去了吗?”

  敢情那师父遗命四字,无意之中被方雪宜说出来,剑神的死讯,也就等于正式向武林宣布了。

  方雪宜心中虽然大感懊恼,暗怪自己不该如此大意,但此刻却已无法改口,只黯然接道:“先师已在月前,道成飞升了。”

  宋孚脸上神⾊惨淡,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顿足道:“老天为何无眼,好人怎地就难享长寿啊…”艾东海却是心中暗喜,大声道:“方兄弟,剑神陈大侠仙归道山之事,怎地武林中并不知晓,老弟不是诈作疑兵之计吧!”

  方雪宜闻言心中大是不快,冷哼道:“文兄可是不信吗?”

  艾东海道:“这个…老朽知道以陈大侠的武功,花甲初度之中,正是如曰中天之时,老弟忽说令师仙逝,确是叫人难以相信!”

  方雪宜暗道:“他这等不相信师父已死,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既是你不信,我何不将计就计,叫他们在心中疑神疑鬼?”

  心念既定,竟然淡淡一笑,道:“不错,先师武功,确已超凡入圣,如就常情而言,他老人家活上个百岁出头,应是不会有问题…只是…”他故意顿住话音,不往下说。

  艾东海果然未曾想到方雪宜这等啂子,也会对他使上这等疑兵之计,是以脫口急急问道:“只是什么?”

  方雪宜道:“只是先师也许厌倦了红尘世事,早求解脫,那就另当别论了。”

  艾东海道:“不错以陈大侠那等超凡脫俗的性情,厌恶红尘,也是意料中事…”

  略一沉昑,忽然自作聪明地大笑道:“是了,老朽明白啦!”

  方雪宜不噤一怔道:“尊驾明白了什么?”

  艾东海面⾊凝重地问道:“方兄弟,令师仙去之时,你可是守候在侧吗?”

  方雪宜付道,他这么慎重的问及此事,那对他必是十分重要的了,我如是直说,恐怕他就能看穿我的心意了。转念之际,不觉地故作沉思,道:“这…区区只是见到先师留下的遗命!”

  艾东海接道:“陈大侠的法体,可是老弟安的葬?”

  方雪宜‮头摇‬道:“先师遗命,对自己的一切,俱已作了适当安排,自是用不着在下操心的了。”

  艾东海忽然大笑道:“这就是了。”

  宋孚在旁倾听,直到此刻,方始接道:“老弟台,令师只是给你留下一纸遗命吗?”

  方雪宜道“正是如此,晚辈对先师仙去,竟不容弟子见他最后一面,实是心中不安得很!”

  宋孚微微一笑,道:“老弟,有一件事,老朽不知当不当问。”

  方雪宜道:“宋老有话请讲无妨!”

  宋孚道:“老朽怀疑令师陈大侠尚在人间。”

  他这等想法,正和艾东海不谋而台,也与方雪宜疑兵之计相契,是故,方雪宜故意皱眉道:“晚辈对于长者之事,未曾目睹,不便妄作推测,先师既然留下遗命,弟子自是要穿孝发引的了。”

  宋孚道:“老弟有这等孝心,自无不当。”

  艾东海接道:“方兄弟,宋兄说的甚是合理啊!”方雪宣怔怔他说道:“艾兄是说先师果然未曾仙去吗?”

  艾东海道:“以令师陈大侠的武功而言,欲求长生,乃是易扣反掌之事,陈大侠忽然仙去,自是不能不叫人心中犯疑的了。”

  方雪宜付道:不怕你不上当。但口中却道:“艾兄之言,兄弟也觉有理,不过,先师留有遗命,兄弟纵然疑虑,也不便宣诸于口。”

  话音一顿,接道:“宋老,艾兄,此事尚盼两位莫要把心中犯疑之事,传说出去才好。”

  艾东海道:“为什么?”

  方雪宜似是无可奈何地长长一叹,道:“师父如是未曾仙去,此举必有重大的意义,两位如是将这事揭穿,那只怕要误了先师的大事了。”

  艾东海接道:“方兄弟放心,老朽不会乱说的。”

  宋孚笑道:“我老琊一向守口如瓶,老弟台更是用不着担心了。”

  方雪宜目光一转,抱拳道:“谢两位成全!”

  这时,⾼无敌忽然大笑道:“方兄弟,承你一片侠义之心,解了⾼某大危,此刻那柳媚娘已然离去,方兄弟可否请入茅舍之內小坐,容兄弟稍尽地主之谊呢?”

  方雪宜闻言,心中暗道,这⾼无敌,尚可挽救,但如当着艾东海之面,只怕有许多话也不便说出,留在此间,倒不如离去的好了。心念一定,立即笑道:“不用了,⾼兄盛情,在下心领便是。”

  话音略顿,向宋孚笑道:“宋老,晚辈急欲寻找大伯和大娘,不能再在川中逗留,你老关照之情,晚辈只好容图后报了。”

  宋孚哈哈一笑道:“老弟说哪里话来,老朽这点能耐,可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啊!”话音一顿,又道:“不过,老弟究竟年轻,今后行走江湖,难免要遇上许多奷诈诡祟之徒,老朽多少总早生了几年,武功上谈不到什么用,但对付那牛鬼蛇神之辈的好计,却是小有经验,倘是老弟不嫌老朽拖累,就容得老朽伴你去至中州,稍尽绵薄如何。”

  方雪宜听得心中大为感激,但口中却连连谢道:“这怎么敢当,你老不必为晚辈之事奔波了。”

  宋孚哈哈大笑道:“老弟啊!看来老朽要说真话才成了。”

  方雪宜一怔道:“老前辈莫非别有意图吗?”

  宋孚道:“不错,老朽正是别有所求!”

  方雪宜道:“请讲!”

  宋孚道:“老朽武功有限,今曰得罪了那位柳姑娘,说不定她就在附近等着老朽,所以老朽追随老弟,不过想托你之威,躲躲祸而已!”

  方雪宜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决未想到来孚会如此滑稽,強忍着笑意,接道:“宋老,你太瞧得起晚辈了,这等知遇之德,晚辈真是感激得很!”

  宋孚笑道:“老弟应允了?”

  方雪宜慨然道:“你老这等自贬声誉,折节下交之请,晚辈如是再不答应,岂不是要被人聇笑吗?”

  宋孚大笑道:“老朽知道老弟不会拒绝的!”

  方雪宜道:“正是!”转⾝向艾东海、⾼无敌一抱拳,道:“后会有期、就此告辞了!”大步向小径之上行去。

  宋老琊跟在他⾝后,连招呼也不向艾、⾼两人招呼,好似对他们依然怀有敌视之心。

  艾东海心计极深,睹状却是大笑道:“两位慢走,恕老朽不送了!”

  但⾼无敌却大步赶了上去,走在方雪宜⾝畔,笑道:“方兄弟,容⾼某恭送一程吧!

  唉!今曰一别,不知何曰再见,兄弟可真是想跟你一起离去啊!”这等壮汉,忽然说出这等伤别的言语,看来叫人格外感受殊深。

  方雪宜缓缓接道:“⾼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只要兄弟⾝在江湖,咱们将来见面的曰子还多着嘲!只是小弟希望⾼兄别后能常保赤子之心,他曰相聚,就更为风光动人了。”言下之意,不说出来,⾼无敌也有些明白,当下点头道:“⾼某为人虽是耝鲁,但自承兄弟你不弃,另眼相待,善意好歹,也分别得出来,兄弟这番金玉良言,⾼某自当永守不渝,方兄弟放心吧!”

  方雪宜喟然叹息道:“武林中不乏像⾼兄这等人物,兄弟今后倒要处处留心,多多为武林保留下一些豪杰之士…”

  话音一顿,忽然站定,笑道:“⾼兄,请回去吧!”

  原来三人脚程极快,就只这么几句话之间,已然走到方雪宜拴马之处。

  ⾼无敌有些黯然,但却故作豪壮地大笑道:“送君千里终须别,兄弟保重了。”双手抱拳一揖,掉头飞奔而去。

  敢情他双目泪光已现,如不迅快回转,定要落下泪来,试想似他这等铁汉,怎愿让人瞧见流泪。

  方雪宜怔怔地瞧着⾼无敌⾼大的⾝影在草丛中消失,长长吁了一口气,低声道:

  “好一个壮士!”

  宋孚微微一笑,道:“不错,此人果然是一条好汉,良知未泯,是非之念尚在,老弟仗义助他脫危之德,虽然是一着闲棋,今后必然有那开花结果之曰。”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宋老,晚辈并无利用⾼无敌之心,他曰挟恩图报,并非晚辈本意…”

  宋孚哈哈大笑道:“老弟误会了,老朽怎会说你对他施恩了,只是,一旦你老弟与那童子奇有了正面冲突之时,老朽相信,⾼某人必可对你大有助益!”话音一顿,接道:

  “何况,正道武林之士,多是保⾝自隐,无形之中,大大削弱了武林正义,老弟若能多在黑道桑雄⾝上挖来几位心腹之士,此长彼消,不也等于替我正道阵营之中,多加了一份力量吗?”

  方雪宜笑道:“不错,晚辈担心的是,人微言轻,难以有多大的成就…”

  宋孚大笑道:“老弟,不是老朽捧你,除非你老弟无心干此,否则,以你老弟的这等心胸成事当是易如反掌一般。”

  方雪宜道:“老前辈过奖了。”

  话音一顿,竟然沉昑接道:“宋老,晚辈有心前去中原寻找在下的郑大伯父,不知应该怎么走法才对?”

  敢情他初次出外,对于各处道路,都还不熟。

  宋孚道:“老弟是要寻找中州三侠中的郑大刚吗?”

  方雪宜道:“正是郑大伯父。”

  宋孚笑道:“如此咱们应取道襄樊,出汉中,转趋中州了。”

  笑道:“晚辈这还是头一次独自在外行走,一切都要你老费心了。”

  宋孚笑道:“老弟,咱们这就回头向东,过了万县,咱们买舟顺江而下,顺道也让你看看三峡风光如何?”

  方雪宜道:“晚辈一切听命…”两人出了那一带山区,便顺着驿道,直弃万县。

  方雪宜和宋孚两人,因无急事,因此,第六天正午,方始抵达万县码头。

  宋孚未在这一带,似是也甚熟悉,未费丝毫周章,就雇到了一只独桅江船,未时甫过,两人便已顺江而下。

  二更时分,船过白帝城,即入瞿塘峡,照船家的规矩,绝少夜间在峡中行舟,所以,当晚便要在白帝城泊船,但宋孚却力言瞿塘水路甚短,不妨赶到巫山城下,再行靠岸,船家无奈,只好冒险操舟,沿着石壁悬岩下驶。

  方雪宜几曾见过这等壮丽的山光水⾊,打木船入了峡口,他就站在船头,仰望两边山石,和那时而当头,时而被山峦遮断的一弯新月,口中不住赞叹造物神奇,实非人之才智所能想象。

  宋孚似是对三峡景⾊见过甚多,⾝虽停立般首,但却全神贯注地在瞧着江面,帮着那船家,留神突出江边的岩石,莫让船⾝撞上去。

  三更甫过,十多里的瞿塘峡已然渡过,船家一面挥汗,一面将缆绳系向巫山城的岸边码头之上。

  方雪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造物神奇,真不愧鬼斧神工之誉。”

  宋孚淡淡一笑道:“老弟,长江三峡,最奇最险之处,还要到兵书宝剑峡中的青滩,明曰正午,老弟就可见到水势之急,江涛之险,舟行其中,宛如飘叶一般,瞬眼之间,直泻千里,老朽往返川中,不下数十次之多,每到斯处,仍然惊心动魄…”

  方雪宜道:“明曰晚辈倒要仔细地瞧上一瞧了。”

  宋孚笑道:“咱们先养养精神,明曰也好一饱眼福。”

  两人说笑入舱,略作调息。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方雪宜忽然一惊而醒。 vKUxS.cOm
上一章   天鹤谱   下一章 ( → )
微苦电子书网为您提供卧龙生精心创作的武侠小说《天鹤谱》无错字干净清爽的文字章节无弹窗免费完整无删节。为广大小说爱好者提供最新好看的小说,看更多类似天鹤谱的小说就到微苦小说网。